晚上陸離回來的時候西西和惜兒正在院子里陪著謝安瀾一起圍觀小貍。可憐的謝灰和小花在兩個孩子眼中徹底失寵了。林玨說小寶寶剛出生太脆弱了不能接小。於是往日里見到謝灰總是忍不住要抱團玩耍一會兒的西西堅定地拒絕了謝灰。謝灰憂傷地趴在小院門口甩著尾，連小花在他上踩來踩去也不能讓它神起來了。

陸離走進去，就看到小小的搖籃車被放在屋檐下避風的地方，一個大人帶著兩個孩子興緻地圍著搖籃。西西和惜兒更是忍不住手穿過搖籃的欄桿小寶寶。但是卻不敢真的到小寶寶的，只是小襁褓罷了。

「呀，小貍笑了！」

「娘親，小貍是不是看到我了？過幾天還會不會認識我？」

謝安瀾含笑道：「小貍現在還看不清楚呢，等再長大一些就能記得你了。」

「小貍真好看。」惜兒道。白白，的，從來沒見過這個的小傢伙。好想抱抱。

「惜兒也是個小人兒。」謝安瀾惜兒的小腦袋笑道。

看到陸離進來，謝安瀾回眸對他一笑。陸離走過來，看了一眼兩小隻，「景曦怎麼在這裡？」

西西了脖子，了聲爹爹。

雖然陸離從來沒有對他發過脾氣，但是西西就是有些畏懼他。甚至覺得比對氣勢如虹的睿王殿下還要畏懼一些。謝安瀾道：「西西今天的功課做完了，和惜兒一起來看看小貍。」

兩個孩子連連點頭，兩雙大眼睛真誠的著陸離。

陸離微微揚眉，倒也沒有說什麼。他沒有話說，謝安瀾卻有話要說。招來葉無和蕓蘿守著三個孩子，謝安瀾與陸離進了房間。

「夫人有什麼話要說？」陸離拉著謝安瀾在窗邊坐下。在他們的位置正好能夠看到外面院子里的三個孩子和葉無雲蘿。謝安瀾有些驚訝地看著陸離，笑道：「不如世子猜猜看我要說什麼？」

陸離想了想，看了一眼窗外，「西西？」

謝安瀾點了點頭，低聲將之前和西西的對話對陸離說了一遍。不等陸離多說什麼，謝安瀾繼續道：「我知道你想要培養西西的能力，但是他還是個孩子。」陸離道：「皇家沒有孩子。」

「他不是皇家的孩子，就算他是昭平帝唯一的骨，但是你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在民間長大的，他甚至從未在宮中住過一天。」所幸如今昭平帝已經死了，而且昭平帝膝下並沒有什麼子嗣。如果西西是在昭平帝健在並且子群的況下被找回去的，那日子有多難過絕不是外人能夠想象的。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從外面找回來都有不適應的，更不用說是皇家。

西西沒過皇家的尊榮，也不到皇子這個份的尊貴，這一脈在他剛懂事的時候給他留下的印象就只有寂寞和腥的追殺。

陸離微微蹙眉，並不是謝安瀾，所以無法完全理解所謂的選擇自由。在陸離看來，這世上幾乎沒有什麼人是可以完全自由的做選擇的。更不用說，哪怕是真的可以自由選擇，一個才八歲的孩子的選擇…真的能被稱為選擇麼？作為長輩，為晚輩選擇最好的路，直到他們長大人真正能夠負擔起自己的人生的時候。自古以來，不都是這樣的麼？

謝安瀾見陸離蹙眉，倒也不生氣。別說是現在，就是在前世，哪個家長肯讓一個八歲的孩子來決定自己以後做什麼不做什麼？

陸離沉了片刻道：「既然黃承修如此不識趣，換掉就是了。」他之前堅持讓西西跟黃承修相，不過是希西西有自己的判斷力。他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安排親近睿王府的人在西西邊，如果是這樣跟將他圈養起來有什麼差別？陸離承認自己無，所以他對西西這個養子最大的善意就是儘力的培養他讓他自然的長，而不是長他想要的樣子。

陸離如果願意的話，他絕對有能力在外人察覺不到的況下將西西塑造自己需要的模樣。

他以為黃承修會先教導西西一些權謀方面的東西，再慢慢潛移默化。倒是沒想到黃承修一把年紀了手段竟然如此糙。

其實這也不能全怪黃承修，只是看著陸離慢慢將朝中的權力收攏在手中，黃承修不能不著急了。西西還小，想要親政至也還需要七八年。等將西西教導出來，陸離在朝中的權勢早已經穩如磐石了。

「真的沒問題麼？會不會引起朝中那些人的反彈？」

黃承修被陸離打了好幾次都留了一口氣，在朝中那些保皇黨的心中聲倒是越發的有上升之勢。

陸離不以為意，道：「制了他們這麼久，早該反彈了。」

謝安瀾詫異，有些懷疑地打量著陸離道：「你該不會就是等著這一天吧？」

陸離握著的手微笑道：「夫人想得太多了，他們若是安安穩穩的過日子，為夫也不是喜歡天天到點火的人。」

呵呵。

謝安瀾道：「小心點，別忘了咱們年底要出遠門。」

陸離道：「夫人是在提醒我，斬草要除麼？」

「……」你高興怎麼想怎麼想吧。

陸離在朝堂上的行事作風一貫的霸道暴直接，第二天早朝上直接通知黃承修，他的皇帝老師職位飛了。氣的一大把年紀的黃老大人渾發抖。這些還是百里胤來拜見謝安瀾的時候才告訴的。百里胤自從拿到了陸離的計劃書，就興地徹夜輾轉反側。忍了好幾天，終於還是忍不住去求了陸離，最後陸離總算是鬆口，他可以去找謝安瀾問問況，但是僅止於此。如果讓他發現謝安瀾因為幫他做什麼事而耽誤了修養的話，這個事就只好給別人做了。

好些日子不見百里胤，曾經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臉上更多了幾分穩重氣和為世家家主的威嚴。曾經的瀟灑肆意卻已經沉了眼底漸漸消失不見了。

「百里公子…不，應該是百里家主了。近來可好？」謝安瀾含笑問道。

百里胤手道：「多謝世子妃掛心，一切安好。」

謝安瀾點頭，對百里胤倒是多了幾分欽佩。如今百里家的人散了大半，雖然也有回來的但畢竟離心了。百里家主和百里岄被關進了大牢，短時間是沒什麼希出來，如今偌大的百里家就靠著百里胤支撐了。這些日子，暗地裡使絆子的人絕不會，百里胤尚未而立，又在京城，還要支撐著海臨百里家的門庭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他甚至不能如他的父輩一般退回海臨離開朝堂，因為一旦他離開，在外人看來就等於百里家徹底被朝堂放逐了。那些原本還在觀的人就更不會對百里家手下留了。

如今的百里家，想要保住這口元氣，百里胤就必須留在朝中。而且還必須要一步步往上走。

「百里夫人若是有閑暇，不妨多來睿王府走走。」謝安瀾微笑道。

百里胤激地笑了笑道：「先前子有些不適，世子妃大喜只得請母親前來道賀，還見諒。」百里胤的夫人從前一直在海臨，如今到了京城卻正巧遭逢百里家大變。在京城的眷中境也是尷尬。但是只要謝安瀾願意抬舉，的境立刻就會改變。

謝安瀾搖頭道：「言重了，百里家主此來，所為何事？」

寒暄完了，謝安瀾直接開口問道。百里胤這個時候上門，總不會是為了找聊天，百里胤也不客套，直接從袖中取出了陸離給的那份計劃書。謝安瀾有些不好意思，「原來是這個。」確實是有些不好意思，當初百里家打算捐獻古籍的時候，和陸離隨口聊了兩句。無聊地時候寫的一些異想天開的東西，沒想到陸離竟然真的打算實施。「

百里胤道：」在下仔細研究了數日，只覺得夫人格局高遠，世人難以企及。若是這些真的能一一實現，必定是功在千秋。「

謝安瀾暗暗汗，提醒道：」想要完全實現，其中的艱難百里家主可考慮過？「

百里胤堅定的道：」百里長安一生若能完此事，便已經不負此生了。更何況，若真的了，就憑這個也足以讓百里家流芳百世。「

謝安瀾點了點頭，道：」既然百里公子有此大志，我自然願意鼎力相助。「

百里胤大喜，」多謝夫人。「

謝安瀾的計劃說起來簡單，實際上複雜的很。百里胤說用一生完此事絕不是誇張的說話。謝安瀾打算以百里家的藏書為基，另外再收集民間各種書籍。在各地興建書館。若只是如此，自然不算什麼。左右也不過是人和錢的問題而已。但是謝安瀾當時手，又順便寫了一大堆配套的東西，例如書院。還有紙張和印刷工藝改進的問題等等。甚至涉及了普通百姓的基礎教育問題。如此一來涉及的東西就越來越多。陸離和百里胤都是能夠舉一反三的聰明人，又在的基礎上添了不東西。

如果這東西是在謝安瀾自己手上，會告訴你，真的只是隨便寫寫，千萬別當真。

但是現在是在陸離和百里胤手中，這兩個人顯然是當真了。

雖然百里胤雄心，但是眼下擺在他面前的問題也非常的實際。

窮，沒錢，缺銀子！

新上任的戶部尚書表示，一年最多給你十萬兩，別的沒有自己想辦法。眼下朝廷軍餉，百姓民生，河工旱災都還沒解決呢。讀書那是有錢人乾的事兒，自己想辦法去。

十萬兩看起來很多，但是基本上在上雍皇城裡修個藏書樓就該見底了。不管是抄書還是印書，錢都不在數。所以，事實上，十萬兩銀子還不夠讓一個藏書樓順利開業的，更不用說是運作起來了。

謝安瀾撐著下聽著百里胤傾述他的煩惱。笑瞇瞇地告訴他，」錢的問題很好解決，京城裡什麼都，就是有錢人多。「

百里胤有些遲疑，」讓那些人出錢？什麼名目？如果以朝廷的名義的話…只怕是不妥。「

謝安瀾道：」邀請他們共襄盛舉需要什麼名目？百里公子不是對建書院也很有興趣麼？乾脆就一起吧，捐錢的人給一個學名額就了。百里家的人親自授課，不怕那些人不肯掏錢。「

京城的好書院是比別多，但是京城裡考不上那些書院的有錢人更多。

」這個……「百里胤猶豫，」這樣，會不會惹人非議？「書院畢竟是讀書的地方，無端沾染許多銅臭味畢竟不好聽。

謝安瀾攤手，」讀書人也要吃飯的，有了錢，別說是秀才舉人，進士都可以多聘幾個來授課。不過，這種況最好是只在最初，畢竟是參與創建書院的人，給一些方便也算是應該的。往後還是要以能力為主。畢竟，最後學生的就才是評價一個學院優秀與否的標準。另外，關於書院的問題，我覺得我們回頭可以再談談。「

」夫人還有別的想法？「百里胤好奇道。

謝安瀾擺擺手，」還是先搞定眼下吧。攤子擺的太大小心收不了場。「

百里胤若有所思，」世子妃言之有理。這個……「

」哪個？「謝安瀾問道。

百里胤略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世子妃能不能考慮帶個頭？「

」……「這是被自己給套路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