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浩然從黃府離開的時候，臉上帶著幾分志得意滿的笑容以及幾分輕蔑的嘲諷。這些老學究，張口閉口就是什麼禮義廉恥，君子之道。說到底，還不是怕死不敢得罪睿王府罷了。他們現在看不起他，等他功了，這些人自然就會轉過來追捧他了。

回到自己的家中，看著那破敗狹小的院子，齊浩然心中不由得又升起了怨憤之意。連帶著臉的神也變得鬱起來。他出平凡，天賦過人，早年被收臨風書院，更以平民的份躋東陵七聖之一，風頭毫不輸給蘇夢寒林玨高裴這些出顯貴的人。之後更是在科舉中一舉過了柳家的浮雲公子，名列當年榜首。那時候自己是何等的風？

只可惜風短暫，了翰林院之後他很快就沉寂了下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邊的同年甚至是比自己晚的後背一個接一個的高深，他卻依然只能在翰林院日復一日的抄書。沒有人肯賞識他的才華，就連自己曾經的恩師漸漸地都對他避而不見。

「夫君，你回來了？」院子裏，一個穿著布依然的清秀子正蹲在地上洗服。齊浩然有些嫌棄地看著，忍不住又想起了那個風華萬千的睿王世子妃。他這個金榜狀元，只能娶一個小門小戶出的平凡人，陸離卻能夠娶到那樣麗無雙的絕子。上天何其不公？！

這子模樣生的其實並不難看，只是經年累月的疲憊勞累，讓顯得比實際年紀要蒼老了許多。分明比齊浩然還要小兩歲。此時一布一木簪挽發站在穿著一府儀錶堂堂的齊浩然面前，竟像是比他大了七八歲一般。

見齊浩然神不善，子忍不住瑟了一下，小聲道：「夫君，你了麼？我這就去做飯。」

說著連忙丟下了手中洗到一半的服，轉往另一側的廚房走去。齊浩然厭煩地看著水盆里的服和慌裏慌張轉的人，不耐煩地道：「不用了！」說完，便轉往外走去。難以下咽的茶淡飯，有什麼好吃的？

子有些焦急地在後著，「夫君！夫君……」奈何齊浩然走的太快，已經消失在了院門外面。子只得住了口，神苦楚無措地著靜悄悄的破敗小院。還有好幾天才到月底，但是家中已經沒有糧食也沒有錢了…這個月，夫君還沒有給過花用的錢。只靠著給人做一些漿洗和刺繡的活兒，本養不起一家子老小。

齊浩然離開家之後，便直接去了距離自己家附近不遠的一酒館。並不是什麼好地方，但是齊浩然卻是常客。以他的家和俸祿，也去不起什麼名貴的酒樓，所以只能在這樣的地方吃喝一番了。

不過今天，齊浩然剛剛走到巷子口酒館的大門已經遙遙在了卻又兩個人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剛從家裏出來，齊浩然心不太好，沒好氣地道：「閃開！沒長眼睛麼？」

擋在跟前的人紋不，並沒有閃開的意思。齊浩然這才抬起頭來，才發現站在自己跟前的是兩個著黑，氣勢悍的男子。齊浩然臉微變，立刻往後退了一步警惕的道：「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我可是朝廷命，識相的立刻閃開！」

兩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冷笑一聲道：「敝上想要見一見齊大人，請吧。」

「你們主子是誰？」齊浩然問道。

「你去了就知道了。」說完，本不給他反抗的餘地，影一閃人影已經欺到了跟前，一個手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齊浩然只覺得後頸一痛，整個人暈了過去了。

齊浩然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片昏暗。慢慢抬起頭來才發現自己被人綁在了一柱子上。距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張桌子後面坐著一個面容俊雅的年輕人。他跟前的桌上放著一盞燈，此時他正慢條斯理的撥弄著燭火。本就不甚明亮的燭火被他撥弄的閃爍不定明明滅滅越發顯得房間里森詭異了。

齊浩然瞇起了眼睛努力想要去看清楚那人是誰，好一會兒方才驚呼出聲，「陸離？！」

陸離抬起頭來，微微點頭溫聲道：「齊大人好，聽說…齊大人對在下剛出生的小有一些不同於他人的見解？」

齊浩然心中一，立刻矢口否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陸離溫聲道：「不知道沒關係，慢慢的你就能想起來了。」

站在陸離後的一個黑男子走了出來，右手一抖手中已經多了一鞭子。並不是謝安瀾用的那種長鞭，而是一條馬鞭。那人二話不說，直接揮鞭子往齊浩然上了下去。第一鞭子落下的時候，齊浩然整個都繃了，劇烈的疼痛讓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但是還沒等他緩和過來，第二鞭立刻又下來了。

「啊？！」齊浩然終於忍不住慘起來。

那黑男子顯然是個用鞭子的手，每一鞭子下去都能讓人痛到極致，但是卻並沒有對人本造什麼不可逆的傷害。

轉眼間就是十鞭，男子終於停了手。齊浩然也終於能夠一口氣了，他渾抖著，上被鞭子出了一道道痕，「陸離，你想幹什麼呢？！我是朝廷命！你竟敢…竟敢……」

陸離不以為然，「正六品算個什麼兒？一個永遠都升不了職的翰林院編撰，留著也是浪費朝廷的俸祿。」

這話正巧中了齊浩然的痛楚，齊浩然甚至忘了剛才那一頓鞭子的可怕，咬牙道：「那是那些人有眼無珠！你有什麼資格瞧不起我！你不就是命比我好麼？你有個郡主娘還有個睿王舅舅，你有什麼資格嘲諷我！」

陸離淡定地道：「我沒有瞧不起你，也沒有嘲諷你，我只是打算弄死你。」

齊浩然呼吸一窒，驚恐地著陸離。陸離淡淡道：「你大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否則…應該不會說出那麼膽大包天的話來。不過，我不打算給你改過的機會。」

齊浩然臉變了幾變，「那些人…那些人里有你的人！」

陸離輕哼了一聲，並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道：「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將主意打到小貍上的？」

齊浩然咬牙不語，陸離對著站在旁邊的黑男子使了個眼。那男子恭敬地點頭，再一次提起鞭子繼續揮舞起來。

又是而是鞭子下去，齊浩然整個人都像是被染紅了一般。

陸離道：「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點讓我高興的事。」

齊浩然終於覺到了真正的恐懼，從陸離淡漠的眼神他看出來了陸離是真的想要弄死他。從陸離的眼中他沒有看到一點看活的溫度，這輩子齊浩然也從來沒有被這樣的眼神看過。

齊浩然戰戰兢兢地道：「我…我，世子饒命，我是胡說的！」

「胡說？」

齊浩然連連點頭，「我…我我只是想要討好黃大人，一時衝所以才說那些話的。求世子饒命，我…我願意將我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訴世子！」齊浩然並不是什麼堅貞不屈的人，他本就是一個小人，一個被嫉妒扭曲了心的小人而已。

陸離邊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站起來對邊的人道：「問問看他還知道什麼。」

「是，世子請放心。」

站在陸離邊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好些日子不見的薛鐵。薛鐵神冷地掃了齊浩然一眼，恭送陸離離開。雖然陸離已經足夠心狠手辣，但是論折磨人的手段，還是他們這些軍中和江湖中都混過的人知道的更多一些。他們自然也絕不會讓世子失的。

陸離從牢房裏出來，外面的天已經微安了。方信守在牢房口，見陸離出來連忙低頭道：「世子，夫人問你要不要一起用膳。」世子下午接到消息的時候，渾上下的氣息可怕的簡直不像是人能有的。之後齊浩然就直接被抓了地牢裏，雖然不知道地牢裏的況，但是方信知道齊浩然的下場絕對不會好的。

陸離此時已經是一派淡定從容，除了眼底還有幾分鷙之外。

「時間還早，回去用膳吧。」側首看了一眼謝安瀾，道：「下午的事，不必告訴夫人。」

方信連忙點頭稱是。

第二天早上，黃承修難得地起早了。不知怎麼的他一整晚心中都到有幾分不安。睡不著索便起出門。剛拉開門，黃承修驀地睜大了眼睛。在他跟前不到兩步的柱子邊上，齊浩然直的靠著柱子站著。一雙眼睛定定的著他，渾上下跡斑斑。最讓黃承修震驚的是，他竟然還是活的。

黃承修連忙上前一步，卻見齊浩然艱難的張了張，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下一刻，暗紅的從齊浩然的七竅之中流了出來，瞬間將那張本就蒼白的臉染了。

就彷彿一個最恐怖的夢境一般。

黃承修猛地後退了兩步，慘一聲直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