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見五指的小巷裡，一個呼吸聲急促地息著。

一個影著牆有些踉蹌地往前奔跑，一邊跑他還不忘一邊往四周張。夜幕中只能看得見一雙眼睛，彷彿在黑暗中逃命的野。

遠依然有槍聲時不時響起，只是比先前要稀落了不。他知道，那是因為跟他抱著同樣目的的人大多數已經被消滅了，現在那時起時落的槍聲不過是那些人在追捕僥倖逃掉的落網之魚。

他就是其中之一。

他一定要活著離開這裡！

巷尾已經在前方不遠，他早就事先踩好了點兒，從這條巷子轉出去就是縣城的一條排水，他可以一直從這裡潛到整個縣城原先最貧窮的地方，那裡有一個可以通往城外的地下水道。

或者他也可以換裝躲起來，等到明天混城裡的百姓中間假裝回來清理廢墟的人一起出城。他的外表看起來忠厚老實，裝扮普通人很有人會懷疑他的份，他白天就是這麼大搖大擺地走進來的。

巷尾的出口離他越來越近，他原本高度繃的臉上也出了一笑容。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了一聲輕響，在這幽暗的小巷子里除了他自己的呼吸聲和腳步聲，這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是槍聲！

他雖然不擅長槍法，但聽過的槍聲卻不，冷汗突然如瀑布般從他額頭上涌了出來。

砰！」

一顆子彈打在了他的左手手腕上，然後哐當一聲一個東西從他左邊的袖裡掉落到了地上。

男人惶恐地後退了一步，猛地轉看向後，就看到一個纖細的影從牆頭落下來，「還能跑的。」

「你…你……」是個人？男人一時間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又想起來了這個人的份，「你是傅家大夫人？！」

冷颯有些驚訝，「我這麼有名嗎？」不看臉就能才出來？

「……」男人沉默不語，看著冷颯走向自己立刻又謹慎地後退了兩步。

冷颯笑道：「別張，我也不是一定要殺人。」

黑暗中男人眼神閃了閃，「你想怎麼樣？」

冷颯道，「剛剛好像跑了幾個人，你要不要猜猜跑掉的都是誰？」

「……」這哪裡是讓人猜跑掉的都是誰？這是讓他告訴可能跑掉的都是些什麼人。

男人道：「出賣同伴是會被千刀萬剮的，我能有什麼好？」

冷颯微笑道，「你還能多活一會兒難道不是好？」

男人頓時無言以對，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對冷颯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我也有條件。」

冷颯並不意外，有些慵懶地道，「說說看。」

男人道：「我要……」後面的話還未出口，突然一道冷風從他右手袖口出，直向距離他不遠的冷颯。

暗比起槍來縱然有千般的弱點，但有一點它的響絕沒有槍這麼大，簡直是這種黑暗的環境中近距離襲的利。

男人臉上不由得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只是還不等他高興片刻，卻見冷颯彷彿早有預料一般向後一仰避開了向自己的東西。

男人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想也不想轉就跑。

「砰砰砰！」連開三槍，男人倒在了地上忍不住哀嚎出聲。

在這樣的黑暗中，後的人三槍卻都無一落空分別打在了他兩條和右手手腕上，所以他現在只能趴在地上彈不得。

冷颯走到他跟前俯打量著他，有些好奇地問道，「你裡沒有藏暗吧？」

男人痛得鑽心，心中恨極了跟前的人，忍不住破口大罵。

冷颯聳了聳肩，看來是沒有。

後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片刻后四個大兵急匆匆趕到了，「什麼人？！」

「是我。」冷颯淡淡應道。

手電筒被打開，四人這才看到冷颯腳邊躺著的人，忍不住道，「夫人，您好快啊。」

他們也是追著這個傢伙過來的，卻沒想到被夫人捷足先登了。

冷颯道，「不巧看到了，帶回去問問他同夥的消息。」立刻有人上前將人從地上拽了起來，「是，夫人。」

冷颯滿意地點點頭道，「我走了，繼續加油。」

「是！」

縣城的槍聲響了大半個晚上，一直到後半夜槍聲才終於完全消失。

第二天早上，五十多被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了縣府西側的街道邊上。姜毓跟在冷颯邊，看著地上這一整排忍不住嘖嘖稱讚，「幾方無一陣亡，厲害啊。」

冷颯淡定地道，「他們都是南六省軍的英。」真正的單兵巔峰，人數還佔優，收拾幾個殺手悍匪都不行那還算什麼英？

姜毓拿著自己手裡的冊子翻看著，一邊對比地上的道，「一共五十七個，還了三個。」

冷颯點頭道，「沒錯，其中就有你之前提過的那個侯子棟。」

姜毓拿著筆在冊子上寫寫畫畫一邊道，「剩下的兩個應該是薛青和薛紅。」

冷颯有些好奇，「兄妹？」

姜毓搖了搖筆桿子，「夫妻，不過他倆是被收養的師兄妹，所以名字聽著有點像一家人。」

冷颯好奇，「這兩個人有什麼特長和能力？」

姜毓翻到冊子上的其中一頁道，「這夫妻倆同出一門，輕功夫都非常好，他們這一門說是殺手不如說是竊賊。不過…竊賊當殺手也是很方便的，他們擅長暗殺據說從未失手。」

冷颯這下有興趣了，「輕功？小說里可以飛檐走壁那種？」來到這個時代這麼久，還沒見過真正會輕功的人呢。所以也不太確定武俠小說里的武功到底真的是虛構的還是失傳了。

姜毓瞥了一眼道，「沒那麼玄乎，就是比普通人跑得更快，跳得更高而已。只論翻牆爬屋的手，應該確實比你還要快一些吧。」

冷颯點頭道：「那也厲害的。」不過興趣明顯不是很大了。

跟們前世了解過的輕功也差不多，有些人確實天賦異稟能夠將一些技能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即便們這樣專業訓練過的人也很難達到。但這個沒什麼太大的意義，因為沒有這個天賦的人不僅需要花費比他們更多的時間和力，而且用還不大，而們需要掌握的是全方面的技能不可能單練一項。

輕功再厲害隨著武和科技的進步也將會無所遁形，或許這就是很多武學失傳的原因？但難免還是有點失，畢竟誰中二時期還沒有個俠夢呢？

冷颯道：「那這兩個人有沒有可能已經逃出城了？」

姜毓點頭道，「確實有可能，不過這兩個人號稱從未失過手未必會這麼輕易放棄。他倆喜歡暗殺，像那種直接端著槍當街掃或者捅刀子的事是不屑做的。昨晚這兩個人可能本沒出手。」

跟在兩人旁邊聽著的傅鈺城忍不住道，「難道他們就不怕被別人搶先了？」

姜毓沒有說話，和冷颯一起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

傅鈺城被兩人看得有些不自在，問道，「我說錯什麼了？」

姜毓笑道:「也沒有，如果被人搶先了…只要殺掉搶先的人不就完了嗎？」

「……」傅鈺城沉默。

冷颯擺擺手道，「這裡讓人清場吧，還有三個逃走的也得小心注意著，我先回去一趟。」

姜毓笑道，「夫人，其實要找到薛氏夫妻倆還有一個辦法。

冷颯回頭看他，有些興趣地挑了挑眉。

姜毓道，「薛青特別喜歡長得好看的人，但是薛紅卻特別討厭長得好看的人。」只說了這一句，姜毓就閉了，他想冷颯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

冷颯點了點頭，擺擺手悠悠然走了。

回到山上的營地，傅城正在和幾位將軍議事。見冷颯進來眾人都紛紛向問好，「夫人。」

冷颯微微點頭，「打擾各位了。」

一位將軍爽朗地笑道，「哪裡，我們剛剛說完，夫人來的正是時候。聽說昨晚夫人可是收穫頗啊。」

冷颯搖搖頭，有些無奈道，「哪裡，跑了三個。各位將軍這幾天還請千萬小心。」

也不太確定曲靖是只讓殺傅城還是連軍中所有高級將領都一起算上了，雖然可能不大不過也不能不防。

這些可都是南六省的棟樑，若是戰場上犧牲了也就罷了，要是被人給暗殺了那什麼事兒？

眾人都謝過了夫人提醒，才紛紛告辭離開。

等人都走了冷颯才問道，「我真的沒有打擾你們？」

傅城拉著到一邊坐下，倒了杯水放到面前才道，「沒有，原本就沒有什麼大事。後面的事這些天已經推演過後多次了，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冷颯這才鬆了口氣道：「那就好。」

傅城仔細打量著，「昨晚怎麼樣？有沒有傷？」

冷颯笑道，「當然沒有，你看我像是傷了的樣子嗎？」

傅城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冷颯有些不解正要問卻見傅城取出一張手帕沾了水，輕輕在臉上了。

冷颯不由有些窘了，忙了一晚上還沒洗臉？！難道臉上有些什麼東西？

等傅城拿開手帕才看到，那帕子上竟染上了一抹紅。

頂著一臉招搖過市了一個早上？！為什麼沒有人提醒！真的沒有嚇到路人嗎？

傅城彷彿看出了心中的抓狂，淡淡微笑道，「只有一點，應該沒人注意到。」

冷颯看了看那帕子上淡淡地一抹紅，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連忙轉了轉自己的臉給他看，「還有沒有？」

傅城笑道，「真的沒有了，夫人還沒有吃早飯吧？我讓人準備了，一會兒就送過來。」

冷颯點點頭，確實有些了。不過還是站起來，「我還是先去洗個臉吧。」

冷爺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噠。

傅城陪著冷颯吃早飯，兩人順便流了一下後面的事。

「昨晚那些人上了當，就算他們消息不傳回去，曲靖和任南硯應該也會懷疑我傷的真實了。」傅城給冷颯夾了一些小菜，一邊開口道。

冷颯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傅城道，「我已經讓徐鳴繼續給章同和雍城都發了加電文。雍城會急派醫高明的醫生前來嘉州的。」

冷颯點點頭，「曲靖不知道電寫了什麼，但卻能從嘉州派名醫來嘉州的作推測出來。等等…你說的名醫……」

「華老。」傅城道。

冷颯忍不住看了他好幾眼，「華老會整死你的。」

如果傅城真的重傷垂危華老自然不會說什麼，但是如果華老千里迢迢趕到嘉州卻發現傅大活蹦跳，傅大這輩子別指找華老看病了。

傅城搖頭道，「老頭子自然不會跟華老說是為了我，而且嘉州目前也確實需要好醫生，不僅華老會來。」

冷颯思索了一下，也點了點頭。

如今嘉州確實需要很多醫生，況且就算民間不需要回頭打起仗了醫生多總比沒醫生好。

傅城道，「另外我通知了章將軍，從今天開始第一軍暫時由夫人暫時指揮。」見冷颯不說話，傅城輕聲道，「剛才就是跟幾位將軍商量這件事，他們都沒有意見。」

南六省的高層將領對冷颯的了解遠比普通人多得多，這其中當然有傅督軍熱衷於吹噓自己兒子媳婦的功勞。再加上昨晚冷颯的戰果，各位將軍確實沒什麼意見。

原本就只是暫代，更何況他們都知道傅大沒事，真正有什麼事做決定的還是傅大，有什麼好不同意的？

冷颯點點頭道，「好吧，我也跟你說一件事，你不可以生氣。」

傅大微微挑眉，沒有說話。

冷颯道，「我打算利用我的貌釣兩條魚出來。」

「……」見傅大眼睛一瞬也不地盯著自己，冷颯只好趕解釋一下，但選擇的只說了薛紅而省略掉了薛青喜好這件事。

傅城聽完倒是沒有生氣，只是認真地思索了一下才道，「用不著這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