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杰的工作很忙，而且好像越來越忙，每天回來得越來越晚。

而我因為找不到工作也焦頭爛額，緒低落，所以我倆基本上沒有流，偶爾他回來會帶兩瓶啤酒，我倆一人一瓶，就著一袋花生就把啤酒喝完。

“兄弟，這他媽就是深圳！沒辦法，大家都拼命，不拼就要被淘汰！”陳杰沖著我抱怨，不用他講我也到了深圳的殘酷。

我給自己下了死任務，十天之必須上班，所以我發了瘋的找工作，把所有人的力量都用上了，包括蘇雪。

蘇雪上心，很快給我打電話，問我進不進鞋廠，我問干什麼工作，說可以做業務。

我說可以考慮，道：“你放心吧，你進去肯定有人罩你，我姐們還是會給點面子的！”

我皺皺眉頭問：“不會是那天遇到的那個人吧？”

“哎呦，看來你對人家印象深啊，就是！別小看，厲害得很，人家現在一個月賺三四萬呢！”

04年的時候，月賺三四萬簡直是個天文數字，跟著這樣的人混好像蠻有前途，不過我卻斷然拒絕：“我不去！”

“為什麼不去啊，跟錢有仇？”

“不為什麼，不想去！”

“不去就不去，你兇什麼？把我好心當驢肝肺？”

我調整緒說沒有兇，是心不好，蘇雪說心不好出來耍啊，我拒絕。

“出來嘛，我保證不來了，就當放松一下心，我們聊聊！”

我沒有說話，然后便說來接我，讓我報位置。

開車接我去了寶安育館，夏日的晚上育館里面很多人散步，我們漫步在林蔭路上，蘇雪很自然的湊上來挽住了我的手臂。

“不要急嘛！找不到工作大不了我養你！”

我心本來就不爽，蘇雪這話惹得我更不快，我用力給了一掌：“要你養？”

蘇雪八爪魚似的吊著我的胳膊，嗔的喊：“不養就不養嘛，打人干什麼？”

來往的行人瞥見我們，任誰都覺得這是一對，只是我心中清楚，蘇雪除了之外，沒有一點能夠吸引到我，我們的靈魂本就沒有集。

“你要真有大出息得去做業務，跑市場！”蘇雪道。

我默然，這話陳杰也跟我說過，但是我三棒子打不出屁來的格能干業務？

再說我想去做業務也得有人要啊，誰能給我機會呢？

“你肯定剛來深圳沒多久，你就沒有深圳人的味兒！”蘇雪道。

“走，找個地方姐跟你上上課！”

我心生警惕不愿去，蘇雪說我首先著就不對，襯衫得扎在子里面，皮帶最好是用純調的，如果要找業務工作，盡量要打上領帶，然后皮鞋得得油锃亮……

我仔細聽講，然后反思自己，心便覺得慚愧。用蘇雪的話說我站在人群中，別人一眼就能看出我的土，別人能選擇我嗎？

如果是幾個月前我肯定對蘇雪這番話嗤之以鼻，但是現在我覺得說得對，婆娑世界，蕓蕓眾生，大部分人其實都長的狗眼，深圳的浮華浮躁撲面而來，誰第一眼看人不是先看著樣貌？

蘇雪見我意，便又拽我，我問去哪里！

努了努，前面是一幢新小區：“就在樓上！”

我才知道蘇雪就住這里，家在十樓，兩房一廳的房子裝修得很溫馨舒適，尤其是沙發的，坐在上面特別愜意舒服。

蘇雪從臥室里拿了兩個袋子出來，一個袋子裝的是男士襯衫和子，另外一個袋子裝的是一雙皮鞋。

“你試試吧！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專門給你買的，不貴！”

我還是沒有，蘇雪道：“里面有小票，找到工作了以后還我！”

我最終還是沒有拗過，換了一新服，蘇雪手把手的教我打領帶，然后跟我講襯衫應該怎麼洗，洗好之后應該怎麼熨燙。

還有，我的頭型適合什麼樣的發型，刮胡子要用什麼樣的剃須刀，總之事無巨細都跟我代得很仔細，我按照的要求把自己從頭到腳收拾了一番，看到鏡子里面的人變化果然很大。

很難想象鏡子里的人一個月之前還是工廠里穿藍皮服的土不拉幾的工程師，我自己都覺得蛻變得太快。

失和失業的痛苦，來深圳之后屢屢壁的苦悶讓我走出了舒適區，讓我不得不顛覆的否定自己，然后嘗試改變。

蘇雪很滿意我這一裝扮，嘻嘻笑道：“帥，陳彬，你還是變了，比當初上學的時候帥多了！你就這樣穿著去找工作，大膽一些，我保管你能找到！”

我訕訕笑了笑，把腰帶了！。

“別！腰帶就是這寬松度！”蘇雪抓著我的皮帶松了兩個口子，人蹲在我面前，那個姿勢非常曖昧，都沒穿，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一片，我立刻就有了反應。

蘇雪對我的反應若觀火，怪笑一聲：

“看看看，我讓你看，看你還看不看！”

說話間，“唰”一把就扯了我的皮帶……

如果說宋果是一頭野鹿的話，蘇雪就是一匹野馬，一匹野鹿我還能勉強駕馭住，但是一匹野馬我就算抓住了韁繩也駕馭不了。

我和蘇雪在一起，明顯占據了絕對主導地位，就連做那事兒節奏都掌握在的手中，我他媽非常不喜歡這種覺，但是自己不爭氣，總是著的道兒。

從的高山上滾落下來，我心很空虛，躺著本不想。

“老家那些人都是傻x，看老子掙了錢就說我在外面賣x，這世上人賣x的那麼多，你看誰在深圳買車買房的？”蘇雪像貓一樣趴在我口，嘀咕道。

我多半認同蘇雪這話，但是還是想問現在干什麼事兒，還有，哪里來的第一桶金？

我的問題不能問，所以我選擇閉，對我來說，現在首要的是找到工作，不求其他的，先求在深圳這地方不死。

……

接下來幾天找工作順利了很多，至有了幾次面試的機會，做到這一點僅僅是蘇雪幫我做了一點點改變。

這讓我意識到要在深圳生存，我的很多固有的觀念、思想和認知可能都要改變。

這些改變無關道德，僅僅只是因為適者生存，我不知道完這些改變要經歷多攀爬和掙扎，但是我開始有了心理準備。

在我給自己限定期限的最后一天，我終于找到了工作，這家公司名字博越網絡科技公司，名字很響亮，面試我的經理馬從靜，是個很干練利落的人。

沒有跟我多談，便問：“你想要多薪水？”

我咬牙報了一個數：“三千！”

“這個目標太小了！你這個數在我們公司基本屬于墊底！”

瞟了我一眼：“我這麼講吧，我們公司包住不包吃，試用期底薪一千二，提多勞多得，稍微努力過五千雨。

我們只招年輕人，你還算年齡偏大的，但是我看你學歷不錯，我希你能珍惜這個機會，明天上班有沒有問題？”

我那個時候雖然涉世不深，但還是覺得馬從靜這番話有些不對勁，因為聽起來這工作太好了，天上掉餡餅的事兒能落到我頭上？

不過當時我已經彈盡糧絕，沒有選擇了，所以我充滿欣喜和期待的表示馬上可以上班。

那天我在寶安車站外面的天橋上沖著滾滾的人流和車流狠狠的嚎了一嗓子發泄我的興，這一嗓子沒有掀起太多的漣漪，過往的路人好像對這種況見怪不怪。

這就是深圳，別說我嚎一嗓子，就算我從天橋上跳下去，估計也難以讓這些來去匆匆人停下片刻的腳步。

陳杰跟我講說深圳的人像是擰了發條的機，從早到晚就沒有停下來的時候，因為別說停下來了，慢下來可能就意味著落后，落后就意味著被淘汰。

回去之后我把這事兒跟陳杰分，陳杰沒有說太多話，下樓取了一千塊錢給我：

“剛上班，手頭，拿著！”

那一刻我真的很，我從桌上拿了一支煙扔給陳杰一支，兩人吞云吐霧：

“上大學那會兒老子品白沙，現在他娘的只能白沙了！狗日的……”

“面包會有的，牛會有的，不服就干，怕個吊！”我道。

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躊躇滿志，主要還是找到了工作心里有憧憬，我覺得自己不差，在工廠的時候我能夠最快得到提拔為工程師，我現在換個環境，換個工作，我也有信心。

這可能是我格最大的優點，我骨子里有一種樂觀，所以我敢從東莞來深圳，敢從工廠走出來去闖江湖。

而樂觀的人是最容易被現實教訓的，顯然，我的教訓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