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俞湛收拾好東西， 起告退。

他離開昭月宮，回到太醫院，收拾了東西， 也不多留，直接離了宮。惹得旁的太醫連連搖頭， 在心裡鄙夷俞湛不思進取。

這次沈茴去關凌城， 他自然也要跟去。所以， 他必須要在余下日，將醫館裡的病人都理完，也想盡全力在接下來幾日多醫一些貧民。出宮去醫館的路上， 俞湛順便去鋪子買了個簡單的鳥籠。

一直忙到深夜，俞湛才提著鳥籠回到簡陋的住。

“皇后！皇后！皇后！”鵝黃『』的鸚鵡從櫃頂端飛下來， 落在他的中。

俞湛目和地著它，『』了『』它的頭， 喂它吃了些糧， 再將它放進鳥籠中。漂亮的小鸚鵡吃飽了， 在籠子裡撲騰著翅膀， 獻好似的尖著嗓子︰“皇后！皇后！掌印！掌印！小皇后……”

寂靜的夜裡， 鸚鵡尖細的怪異聲音不停地喚著。

半晌，俞湛嘆了口氣。

這隻鸚鵡飛到太醫院前面的松樹林，被俞湛撿到。他聽它喊皇后， 以為是沈茴養的小寵， 還沒來得及送去給沈茴，就聽它接著一聲接一聲地喊︰“掌印！掌印！掌印！”

於是， 俞湛將這隻鸚鵡帶了回來。

俞湛著籠中的鸚鵡發怔了一會兒，他將鳥籠放下，轉出去洗換。可當他再次回來時， 那隻漂亮的鸚鵡已經死了。它瞪著小圓眼躺在籠子裡，脖子上的一滴一滴落下來，落在鳥籠裡，又從鳥籠的隙滴落在地上。

‧

沈霆將那匹通雪白的漂亮小馬送進宮來。這匹名“踩雪”的小白馬長得優雅，『』格也分溫順。

“之前繁事絆，一直沒機會進宮把這匹小馬帶給你。明日就要離京去西南那片剿匪，今日正好進宮來，把它帶給你。”沈霆說道。

“真好看！”沈茴著漂亮的小白馬，眼楮亮晶晶的。讓邊的小太監牽著小馬去安頓，和沈霆一起往屋裡走。

“即使是隨口說的話，哥哥也總記得！”沈茴彎著眼楮笑。

自小就羨慕健健康康的人可以隨意跑跳，也曾夢想著走萬裡路親自去看河山湖海，當然在的夢想裡若是能騎著馬就更好啦。只是從小病弱，一直都沒有學騎馬。

“以前還說等你過了豆蔻之年教你騎馬，沒想到一直耽擱下來。眼下也沒機會親自教你。好在這匹踩雪『』格溫順。此番去關凌的行宮，路途遙遙，若是一直坐在馬車裡然不舒服。若是累了，就趁著暖和的時候，騎騎馬。讓宦拉著踩雪，也不奔跑，當無礙的。”

沈茴聽著聽著，眼前浮現自己在藍天白雲下坐在踩雪上吹暖風的場景，心裡慢慢溢出歡喜來。像小時候那樣，黏著長兄撒︰“哥哥真好！”

沈霆冷毅的五不由和了下來。他聲音也放得更溫一些︰“等蔻蔻再康健些，哥哥教你真正的騎，在大草原上奔跑。”

“好！”沈茴開心地應著。

失而復得本就是至幸。

不需要沈霆說什麼，只要看到哥哥，沈茴心裡便覺得歡喜。甚至有時候只要一想起哥哥還活著，心裡都是甜的。

“哥哥今日來得正好，我有件事剛好要請哥哥幫忙。”

沈霆頷首，等著沈茴繼續說下去。他心裡又覺得好笑，不知道妹又要跟他討什麼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

“我想給鳴玉準備一份生辰禮。可我在宮中置辦不便，只能我出錢，再請哥哥出力。”沈茴說。

沈霆有些意外，他笑著說︰“給鳴玉的生辰禮？丫頭生辰不是還有好幾個月？”

沈茴點頭，說︰“是還有好幾個月，可我給準備的這禮，現在開始籌備都可能來不及。”

沈茴去拉沈霆的袖子，搖一搖哥哥的臂，繼續撒︰“好不好嘛？”

“這有什麼？你想讓哥哥做什麼，說一聲便是。”沈霆無奈地搖搖頭。

其實沈茴知道哥哥必然會答應幫，只是喜歡對哥哥撒。

“哥哥。”沈茴彎著眼楮笑，“你能回來真好。”

又小心翼翼地說︰“這次去剿匪，應該會平平安安的吧？應該會很快回來吧？”

沈茴心裡到底是記著沈霆出征一去不回的過去。彼時正病著，家裡人先瞞一瞞，後來也沒瞞住。沈茴愣愣聽著母親對他說哥哥如何被困在城中守城到最後一刻，又如何被敵軍沖進城中的馬蹄踐踏。

那時候小小的把臉埋進母親的懷裡，小聲地哭，不停地做噩夢。

即使如今沈霆回來了，每次想起小時候整夜的噩夢，沈茴還是會心悸。

“只是些不氣候的草寇，不必擔心。要不了多久就能了結。你們往關凌去，速度定然比不上軍隊。說不等你到了卿行宮沒多久，哥哥也解決了西南的事，趕過去了。”沈霆想像妹小時候那樣抱抱，到底念在已長大，只是拍了拍的肩膀，然而將一個小糖盒遞給。

“菀菀又給你做了些糖。”

『』糖！

沈霆告退，沈茴將人送了好遠。攥著小糖盒，開開心心地回到昭月宮，進了寢屋繞過雕花屏的腳步都比往常輕盈不。

只是，在看見裴徊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不由一僵，下意識地將裡的小糖盒藏在了後。

裴徊不過剛到。

他瞥著沈茴這德『』，“嘖嘖”兩聲，鄙夷開口︰“娘娘窮酸至此？”

沈茴剛要反駁，眸閃，委屈地改了口︰“是，窮酸得很。”

不不願地走過去，作慢吞吞地推開小糖盒的蓋子，拿出一塊『』糖來送過去，喂給裴徊吃。

“喏，吃你吃。”

此時此刻，沈茴心裡想到一句俗語——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裴徊瞥一眼放在妝臺上的盒子示意沈茴。沈茴急忙開，見到裡面厚厚的銀票時，的心裡立刻浮現歡喜。這就對了嘛，宮裡的小太監哪個不給對食買糖錢？裴徊竟是才給！可是下一刻，沈茴心裡又生出幾分愧疚來。

……總覺得自己像個騙錢的。

沈茴自小錦玉食，如今又是皇后，自然是不缺錢的。可這不缺錢是指自己的吃穿用度完全不缺。需要一筆錢，這筆錢數目不小，的確有點拿不出來。

於是，狠狠心，又從糖盒裡取出一顆『』糖來，喂給了裴徊。

這次的『』糖不是小白兔形狀的，駱菀分用心地做二生肖的樣子，一共十二顆『』糖，微妙微妙地擺在糖盒裡。

沈茴還一顆沒有嘗過呢，就了第三顆『』糖去喂裴徊。

裴徊涼涼瞥著這不不願的德『』，慢悠悠地開口︰“不吃了。”

沈茴著第三顆『』糖已經抬起的，立刻收回來，自己也不吃，而是把糖放回去，連小糖盒的蓋子都蓋上了，嚴嚴實實的。

裴徊俯下來，拎了拎沈茴的耳朵尖，湊過去，低聲說︰“娘娘要是真想謝咱家，就喂咱家吃另一種糖罷。”

沈茴疑『』地過去。

心裡約覺得裴徊然是又要出壞主意。可，又約覺得不會壞到哪裡去。

裴徊牽著沈茴的，穿過長長的暗道。

今日是正月五元宵節，宮中分熱鬧，晚上還有宴席。眼下不過是下午，四已經燃起了煙花竹。

沈茴走在暗道裡，也能約聽見從頭頂地面傳來的，外面的煙火鞭炮聲音。

裴徊帶穿過暗道時，從來不會執燈。

沈茴在一片漆黑裡向側裴徊的影。

在兩個人疊的腳步聲中，沈茴忽然開口︰“明日就要啟程。日後不會再走這條路了。”

裴徊沒說話。

沈茴徑自絮絮說下去︰“一會兒要去元宵宴，等元宵宴結束，再回滄青閣。等明天早上再從這裡回昭月宮……”

算了算，還要走三回。

這暗道很長，沈茴覺得這樣折騰似乎有些麻煩。本來就不喜歡走那樣多的路。沈茴在心裡想著，還不如今天晚上讓裴徊留在昭月宮……

正瞎琢磨，裴徊忽然開口︰“咱家今晚有事，娘娘不必宿在滄青閣。”

沈茴“哦”了一聲，不再吭聲了，默默往前走。

沈茴約意識到，從明天開始，再也不用走這條又長又黑的暗道了。心裡應當是歡喜的才對。可忍不住打量起這條道路。

明明走過很多次，卻從來沒有認真量過這條暗道。

可惜沈茴一到了夜裡，眼楮並不能看清這樣黑的暗道。隻好收回視線，垂下眼楮來，由裴徊牽著往前走，默默聽著兩個人疊在一起的腳步聲。

走出暗道，沈茴的眼楮一下子可以看清了，向側的裴徊，慢慢蹙起眉心，忽然想起一件事。

上個月五，裴徊和說過一樣的話。將從滄青閣趕出去。第二日，看見裴徊邊的人去找蘭妃說話，手忙腳『』地以為裴徊將趕走是因為要見蘭妃，於是笨拙地心扮一番，跑去勾引他……

今天晚上，裴徊又將趕走，不準留在滄青閣裡？

又是十五，難道只是巧合嗎？

“嘖，又琢磨什麼壞主意呢？”裴徊了沈茴的耳朵尖。

“想著明日啟程要帶的東西有沒有。”沈茴隨口瞎編。

裴徊“呵”笑了一聲，顯然不信。

沈茴便著子靠過去，抱著他的胳膊，用的聲音撒︰“在瞎猜掌印晚上要去哪裡呀。明日就啟程了，誰知道掌印是不是要跟留在京中的老相好告別呢！”

裴徊又呵笑了一聲，只是這次臉『』倒是不錯。

沈茴跟著裴徊進了五樓中的一間屋子。滄青閣裡有很多屋子，不過若不是裴徊帶著，沈茴並不會貿然進房間。

比如，裴徊現在帶來的這間屋子，沈茴以前就沒有來過。沈茴剛一進屋，就聞到了一極其好聞的甜味兒。

這間屋子裡的布置十分簡單。沈茴一眼看見屋正中擺放的方桌上，擺了一個很大的口白瓷罐。

裴徊朝方桌走過去，他用指腹沾了一點罐裡的糖漿，放進口中嘗了嘗。還算滿意。

“還愣著做什麼，服啊。”裴徊拿起一個的刷子，將刷子探進白瓷管裡的糖漿中，慢條斯理地攪了攪，讓濃稠可口的糖漿填滿刷子所有隙，將刷子的刷『』裹上滿滿甜口味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