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如非親眼所言,婢子真不敢相信,」
因為福壽堂的一場熱鬧,阿何的差事沒完,端著水果又回來了。
將自己看到的場景描述了一番,最後略帶慨的說:「好歹是三品命婦啊。怎麼就、就——」這麼潑婦?!
唐元貞也有些意外,雖然早就知道王家的這位老祖宗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可還是沒想到對方會鄙到這個地步。
難以想象,真是難以想象啊。
「二娘,直到方才,婢子才知道,二夫人這般安排還真不是大題小做。」阿何一想到萬氏著兩隻手去抓二郎君的潑辣樣,只覺得麵皮兒生疼。
接著,又擔心起來,「但瞧方才老夫人那架勢,二郎君約莫是勸不住的。二娘,明日洗三,王、唐兩家的親眷和故都會來,到時候,老夫人若在大庭廣眾之下給您和小三娘沒臉,那可如何是好?」
換做正常人,絕不會在這樣的日子生事。
可阿何親眼看到了萬氏撒潑的模樣,還真不敢確定:嘖嘖,正常人應該都不會把已經做的兒子的臉皮抓花吧?
萬氏就能!
而且做得無比稔,毫不遲疑!
想想自家二娘剛剛抓了萬氏的人,萬氏對二娘還不定怎麼記恨呢,難保明天會當著半個京城貴婦的面兒撒潑、出洋相!
「嗯,這倒是個麻煩。」
唐元貞輕拍著兒的襁褓,沉片刻,忽的有了主意,笑道:「無妨,待會兒讓人去把那隻黑貓抓起來,然後『悄悄』把消息給福壽堂。」
不就是要挾唄,誰還不會啊。
老婆子以「臉面」相要挾,就拿老婆子的心肝兒當人質,哦不,是貓質。
阿何一下就明白了唐元貞的意思,角有些搐,心說:二娘,好辦法!
唐宓跟著阿娘泡了溫泉澡,渾都舒暢,隨後又飽餐了一頓靈氣十足的**,頓覺人生無比幸福。
攤著小手小腳躺在榻上,小傢伙昏昏睡,耳邊卻時不時的傳來聲音。
唐宓強大的記憶力開始發揮作用了:老夫人是個潑辣的,還有隻黑貓。阿娘要抓黑貓,唔,還有、還有——
Zzzzzzz~~~
再逆天的能力,也敗給了嬰兒的本能,唐宓打著小呼嚕睡著了。
當天夜裡,福壽堂傳出了萬氏歇斯底里的罵聲,以及噼里啪啦瓷摔碎的脆響。
李氏聽到下人回稟,卻毫不在意,只淡淡的吩咐:「告訴庫房,再給老夫人配送一套瓷過去。」
自家郎君被老婆子抓花了臉,正在房裡「養傷」,自然無法出席明日的洗三宴,李氏心裡正埋怨著呢,哪裡肯主跑過去勸婆婆?
不是李氏不孝順,如果可以,真希萬氏被唐氏氣出個好歹來,至能消停幾天!
唉,奈何萬氏是個打不死的小強,雖然整天喊著「氣死了、氣死我了」,卻依然活蹦跳的到禍害人。
想想郎君臉上的抓傷,李氏再次嘆口氣,洗三宴可以不去,但衙門卻是要去的呀。
到時候王鼎頂著個大花臉,同僚們還不定怎麼猜測呢。
葡萄架倒了?還是被貓抓了?
李氏可以預見,自己又要給婆母背黑鍋了。
……
三日洗兒,王家的親朋、故,以及唐家的幾個世全都來了。
王懷瑾早早去衙門告了假,帶著王令儀一起在前庭招待客人。
堂客們則進了二門,由李氏和王懷恩的妻子小萬氏接待。
萬氏是王家年紀最大、輩分最高的人,來往的眷,依著禮儀都要到福壽堂拜會一二。
「阿家(婆母的尊稱),王家寒門,今天又不過是個嬰的洗三宴,咱們鄭家有必要前來嗎?」
唐綉出名門唐氏,雖只是個旁支,卻也是響噹噹的世家。
長大后嫁世家鄭氏,平日里往來的都是江左名門、世家大族。
似王家這樣的新貴土鱉,唐綉本瞧不上眼。
雖然的阿翁鄭賀只是個太僕寺卿,的郎君更是白一個,唐綉依然不屑踏足王家這個三品驃騎將軍的府邸。
原因很簡單,鄭家階不高,統卻高貴,是能『傲王侯』的家族,又豈會在乎一個新晉寒門?
「王家沒什麼,但王家的兒媳卻是唐家人。」
鄭賀的妻子顧氏,亦是世家,悠悠嘆了口氣,「唉,六百年蘭陵唐氏,曾經赫赫揚揚的『誠義堂』,如今只剩下一個兒,還淪落到低嫁寒門的地步,想想就讓人心酸!」
幾百年前,唐氏先祖以誠信和仁義聞名天下,蘭陵唐氏的嫡支便以『誠義堂』為堂號,創下了六百年蘭陵唐氏。
唐氏?
王家的兒媳婦竟是唐家人?還是嫡支唯一的兒?
唐綉臉驟變,心裡打起了鼓:怎麼會?嫡支不是都斷絕了嗎?當年,軍圍困唐家塢堡,唐家家主眼見無法逃,乾脆一把火燒了塢堡。
放火前,他擔心妻子、兒會被賤民折辱,親手送一家人上了路。
當時唐綉和幾個唐家旁支的兒在塢堡的閨學讀書,軍圍城,們本逃不出去。
唐綉年紀小,人也機靈,藏到了唐元貞的書房,親眼看著癲狂的唐家家主親手勒死了最心的兒唐元貞。
隨後,便是刺眼的火。
幸好唐元貞的書房后是一片蓮池,唐綉個頭小,從書房的小窗爬了出去,正好跌了蓮池中。
再接著,軍破城,還沒來及劫掠財、殺人放火,王鼐等幾個大梁的將軍率兵殺了過來。
再再然後,唐綉被人救了起來,詢問來歷后,被人送回了唐家。
那日經歷太過慘烈,唐綉回家后便病了,足足養了好幾年,直到出嫁前,才隨家人一起跟著新朝遷都來到長安。
結親鄭氏,出嫁,懷孕生子,唐繡像個普通的世家,循規蹈矩的生活著。
賀氏在權貴雲集、世家林立的京城並不出挑,唐綉又是親不到三年的新嫁娘,平日里很外出際。
是以,唐綉本不知道已然在京城小有名氣的唐元貞。
聽婆母提到了唐氏,唐綉腦海里又浮現出唐氏家主那猙獰的面孔、以及無邊無際的大火。
整個子都抖起來,眼神也變得有些獃滯。
顧氏沒發現兒媳婦的異常,繼續說道:「不過唐元貞也是可憐,唐家上下只剩下一個,雖有幾個忠僕護著,可奈何於世之中……嫁與王氏,也絕非的本願!」
王家鄙,王家上不得檯面,可王家有個最大的好——手裡有兵!
唐元貞就是靠著王家的兵權,保住了唐氏的財產。
嘖嘖,那可是唐家六百年的積蓄啊,說句富可敵國都不為過。
更不用說唐氏的藏書了,多古籍,多孤本,全都靠著王家才得以保全!
想到這些,顧氏倒是能理解唐元貞了。
什麼?
唐元貞?
婆母說的是唐元貞?
五月天,暑氣蒸騰,唐綉是驚出了一冷汗。
再也沒有心思去鄙視王家了,就連在福壽堂看到黑著臉、毫無禮數可言的萬氏,也沒抱怨一句。
腦中只回著一個名字:唐元貞!
不管王家如何暴發,也不管萬氏怎樣失禮,前來的幾個世家貴婦,還是忍到了洗兒的儀式。
母阿姜將唐宓給穩婆,穩婆練的給小傢伙洗澡,裡不住的說著吉祥話。
唐宓被靈泉滋養了三天,已然沒了早產兒的虛弱,小模樣也長開了,,眉眼如畫,看著就讓人賞心悅目。
唐宓正豎著耳朵聽穩婆的吉利話,忽然到一犀利的眼神。
嘶~,小傢伙的汗都豎起來了,陡然生出不好的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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