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有你阿舅,他、幫了我很多。」
回憶過去,平保養極好的面容上浮現出恍惚的神。
唐宓點點頭:「是啊,多虧有阿舅。」將李壽從戰前接到大後方,還親自教養,才能夠讓平長公主毫無牽掛的在前方打仗。
「不從前,就是現在,聖人待阿壽也是極好的。」
平對聖人這個兄長還是很激的,不管怎樣,他對李壽的寵是真心的。
「不過,阿壽,你也不能總仗著你阿舅疼你就肆意妄為,有些事,還是稱量著些。」
畢竟聖人與阿壽除了舅甥,還是君臣,尺寸必須拿得好。
但有些話,平也不好說的太。
說句不怕心酸的話,平有時候覺得,兒子跟兄長更親近一些。
疏不間親,這個親娘,反倒了那個「疏」。
李壽眸閃爍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傻爹的模樣,「阿娘放心,我都省得。」
他當然不會忘了君臣有別,更不會因為聖人寵信就忘了自己的份。
有些事,他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但牽扯太大,他連貓兒都沒說。
三人在屋裡說得熱鬧,毫沒有察覺,在外間的廊廡下,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鬟正在地板。
看似認真的幹活,唯有耳朵時不時的抖一下。
……
唐宓懷孕了,唐元貞和李壽高興之餘,沒有忘了犒賞功臣。
而最大的功臣便是負責為唐宓調理的嚴、鄭兩位媽媽,尤其是嚴媽媽。
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表明,唐宓這次懷孕全靠了嚴媽媽的葯膳。
但明眼人都能看到,自從嚴媽媽來到李家,唐宓的氣就一天比一天好。
狀況也達到了堪稱完的境地。
連來給唐宓診脈的太醫都說了,懷孕的貴婦這麼多,但似唐宓這般有個好、好氣的真心不多。
聽了這話,李壽和唐元貞直接把功勞都算到了嚴、鄭兩位媽媽頭上。
這兩位都是大方的主兒,一揮手,便打賞了兩人不銀錢首飾。
得到巨額賞金,兩位媽媽的表現卻有些不太一樣。
嚴媽媽直接靠著這些賞賜,在李家後街置辦了新宅院,家裡還買了個小丫鬟來伺候。
又悄悄去求了唐元貞,讓家裡的小孫子了奴籍,準備去書院讀書。
搬了新家,嚴媽媽又給家裡置辦了不好東西。
服、首飾什麼的,也都是簇新的。
一家人進進出出、歡歡喜喜,落在別人眼中,就顯得有些輕狂。
倒是鄭媽媽,還是住在唐宓分配給的小院子里,繼續一個人守著小外孫過活。
至於主人賞賜的那些銀錢,則被不知收到了哪裡,反正沒看到添置東西。
只有到了晚上,鄭媽媽對著沉睡的小外孫不住的抹眼淚。
「阿苗啊,你不要怪阿婆,阿婆也是沒法子——」
……
「貓兒,你快嘗嘗,這是剛出鍋的天花饆饠。」
李壽穿著一服,手裡卻托著個紙包,紙包里是熱氣騰騰的饆饠。
他也顧不得換服,直接將東西送到了唐宓面前。
唐宓慵懶的靠在榻上,手裡握著一卷書,聽到聲音,將書放下,正準備起,被李壽一把按住了。
「天花饆饠?」
唐宓了鼻子,點頭,「是長興坊那家的吧?」
饆饠原就是胡人弄出來的麵食,京城做饆饠的鋪子不,但最正宗的還是長興坊那家。
不過那家的生意太火了,每次去都要排隊,若是去的晚了,就沒得買。
李壽洗了手,親自給唐宓掰了一小塊兒,喂到邊。
唐宓張,將饆饠吃下去,輕輕咀嚼了幾口,「嗯,還是那個味兒。」
自打懷了孕,唐宓的口味就變得有些奇怪。
有些平日里本不吃的東西,猛不丁的就特別想吃。
有時候,睡到半夜裡,也會被饞醒,胃裡就像有無數只小手在抓撓,抓撓得只想哭。
這還不是最麻煩,最麻煩的是,明明家裡有好幾個擅長各種食的廚娘,可就是想吃外面賣的。
什麼饆饠,什麼胡餅,什麼湯餅……只要腦子裡閃過這個東西,就恨不能馬上吃到裡。
白天也就罷了,多派幾個人,騎馬過去買也就是了。
但更多時候,是半夜被醒,然後口水泛濫的想吃某某家的某某特食。
這、就要了親命了。
大梁不是個不夜城啊,大梁有宵!
好吧,李壽手裡有聖人特批的條子,可以不懼宵。
可問題是,東西兩市會閉市,坊的小店鋪人家也要關門啊。
唐宓就是想吃。
李壽只得連夜爬起來,帶著一隊狗子,像個惡霸一樣,半夜敲開人家店鋪的門,黑著一張臉,勒令那些被嚇得哆哆嗦嗦的商人們現燒火、現做吃食。
史彈劾李壽的摺子都能把聖人的案給埋了,但聖人寵信李壽,也只是將他進宮裡,沒好氣的訓斥兩句,或是直接踹兩腳。
這事也就算過去了。
從宮裡爬出來,李壽繼續為了他的妻和肚子里的孩子當惡霸。
時間久了,坊間的議論也就多了。
有些人罵李壽仗著聖人的寵信恣意妄為。
有些人直接說李壽品德有虧,不配再做尚書。
當然,也有人表示同:人家李尚書三十歲了,娘子才懷孕,為了子嗣,行事略有不妥也是可以理解的。
更多的人卻更羨慕唐宓。
這唐氏,運氣也太好了吧,能高嫁世家已經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了,沒想到夫君竟這般、寵。
話說,哪個人不會懷孕?懷孕的人哪個不害口?
怎麼就唐氏這麼好命,因為懷個孕,就能把夫君指使得團團轉?
又是犯宵,又是迫人家商販的,這、簡直是話本傳奇里才會出現的橋段哩。
唐宓對外面的風言風語並不在意,的二九兄是個有算的人,他既這麼做,就不怕由此而引發的一系列後果。
所以,唐宓無比安心的著李壽的寵溺。
吃了兩口饆饠,唐宓便沒了胃口。
剩下的饆饠也沒浪費,李壽全都塞進了自己裡。
「郎君,外面有人求見。」
廊下的小丫鬟輕聲回稟道。
李壽和唐宓對視一眼,唐宓道,「郎君,你去看看吧。」
李壽點頭,又代了阿姜幾句,這才起來到前庭。
前庭花廳里坐著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者,他見到李壽進來,屁頭沒有抬一下,只淡淡的說了句:「老朽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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