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裏面溫度有點高，江桃了外套，放在一側的座位上。

曹安看了過來。

只穿著白針織衫的小護士，形更加單薄，配合忐忑張的表，彷彿是被他抓來強迫約會的。

曹安非常清楚自己在外人眼裏是什麼形象。

既然是天生的，他也不想費心思掩飾，婚姻是一輩子的事，總不能為了娶個老婆故意變另一個人。

服務員送了菜過來。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們自己來。」

拒絕了服務員，曹安夾了幾片鋪到烤架上。

江桃看著他的手。

有那樣的高與強壯格，曹安的手又長又大，麥皮充滿了力量。

江桃甚至懷疑，他能輕輕鬆鬆地掰彎不鏽鋼材質的烤夾。

長這麼大，江桃還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里接這樣的男人。

「你是怕我，還是本來就不擅長社？」曹安忽然抬眸，看著問。

江桃就發現，沉默的曹安讓人坐立不安，他一開口，氣勢反而更強了。

「都有點。」江桃雙手捧著玻璃杯，又喝了一口檸檬水。

曹安：「表姨怎麼跟你介紹我的？」

江桃斟酌著總結：「就說了年齡學歷高這些，還說你人品好的。」

「材特別好」說出來會曖昧，「家裏特別有錢」太俗了，「笨導致沒談過」完全是掩飾他老大臉的假話！

護士長真是太坑人了。

曹安：「我也不能說自己人品多好，不過我確實不是壞人，一直都遵紀守法。」

江桃點頭。

雖然護士長坑了，但還是相信護士長不會介紹一個違法分子給。

曹安翻了翻烤架上的，放在旁邊的手機忽然亮起屏幕。

他拿起手機接聽，繼續垂著視線翻。

江桃聽不見對面的聲音，只聽曹安言簡意賅地回應。

「埋好了？」

「下午我過去，準備埋下一個。」

江桃：……

附近幾桌食客：……

埋什麼？不會是他們想的那樣吧？公眾場合這麼囂張，真是老大嗎？

本來就低氣的餐廳區域變得更加沉寂，江桃都能聽見斜對面一桌食客咕咚咽下飲料的聲音。

曹安放下手機，已經烤好，他先夾了幾片給江桃。

江桃努力撐起一個微笑：「謝謝。」

曹安：「不客氣。」

他每次放都是放雙倍數量，烤了兩人平均分，避免了互相謙讓。

可江桃胃口小，見曹安又要給夾，用手擋了一下：「你吃吧，我差不多飽了，接下來喝粥就好。」

曹安看著：「真飽了？」

江桃勉強與他對視一眼：「真的。」

曹安不再勉強，把烤架上的都夾到自己的餐盤中。

江桃慢悠悠地喝著粥，曹安問什麼都笑著回答，卻一次都沒有主挑起話題。

兩人開始吃水果的時候，曹安問：「下午我還有事，你家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江桃：「不麻煩了，我自己打車就行，路也不遠。」

曹安：「我的事並不急，還是送你吧。」

江桃：「真不用……」

說到一半，對上曹安沉默堅持自帶無窮危險的眼神，江桃不由妥協了：「好吧，麻煩你了。」

咬了一口草莓，江桃暗暗鼓勵自己，再堅持半小時，與曹安分開后就徹底解了。

收銀臺在餐廳口，江桃跟著曹安去結賬，靠近收銀臺時，鼓起勇氣跟他商量：「咱們AA吧？」

曹安低頭往後看。

小護士垂著睫，張得快要站不穩了。

曹安：「我先付款，回頭髮你賬單。」

江桃鬆了口氣。

曹安去付款。

收銀臺後的兩個餐廳員工本來在聊天，看到曹安，氣氛瞬間凝固。門口有個小學生搶在爸爸媽媽之前要跑進來，一抬頭撞見曹安，原地僵幾秒，自退回去躲到了爸爸媽媽後。

曹安彷彿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江桃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附近的人都怕曹安，看的眼神就複雜多了，不知腦補出了什麼故事。

離開餐廳，江桃著頭皮與曹安並肩而行。

商場里人滿為患，但無論曹安走到哪裏，前面都會自讓出一條道路，幾乎每個人都會用躲兇神的表避到一旁，再地打量「老大」邊那位一看就很乖的孩子。

江桃：……

氣氛越來越僵了怎麼辦？

「喝茶嗎？」曹安指著前面一家茶店問。

江桃：「好，好啊。」

不敢在曹安面前玩手機緩解尷尬，喝茶就很自然了。

兩人來到茶店，曹安強大的氣場讓小小的茶店也變得一片沉寂。

江桃點了一杯柚果茶。

曹安付款，自己並沒有點。

服務員：「大概要等十分鐘。」

曹安帶江桃走到店的一張雙人小桌前，江桃坐好，曹安坐在對面，因為空間狹窄，他的不得不分開在小桌兩側，膝蓋竟然比桌面還高，結實強壯的上半也彷彿能將江桃完全籠罩。

江桃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渺小。

偏過頭，很有興趣似的看茶小哥們忙來忙去。

這也給了曹安打量的機會。

小護士皮很白，帶著一點嬰兒的臉頰紅撲撲的，水盈。

個子不高，脖頸卻纖長，右耳後的側頸中間有一顆小小的黑痣。

而江桃的余中，曹安的臉一直面對著。

這讓江桃想起了失敗的那六次相親經驗，每一次都是男方看上了，卻沒有一點心。

江桃很怕曹安，更怕曹安無法接的拒絕。

如果曹安也沒有看上就最好了。

拿了茶，兩人直接去了地下車庫。

周圍沒人，一輛輛汽車整整齊齊地排幾排，安靜的車庫裏回著兩人的腳步聲。

江桃的幾乎沒有離開過茶吸管。

曹安拿出車鑰匙，前面一輛黑吉普越野車車燈閃爍。

曹安長走得快，拉開副駕駛位的車門，回頭看著江桃靠近。

江桃完全仗著護士長這層關係，才敢走過去：「謝謝。」

曹安幫關上門，繞到駕駛座，系好安全帶，問重新捧起茶的小護士：「你住哪個小區？」

江桃杯子：「復興路，和平小區。」

曹安設置導航。

江桃想了想，解釋道：「是我外婆家。我爸媽結婚後也住這邊，我三歲時他們出了車禍，所以我是外婆帶大的。」

曹安看了一眼。

江桃攥手指：「外婆養我很不容易，我早就想好了，以後我結婚，也要把外婆接過去養老。」

曹安：「應該的，你在哪個門下車？」

江桃：「……東門。」

曹安發汽車。

江桃靠在寬大的座椅，因為位置靠後，瞥向曹安。

三十歲的曹安，側臉也沉默威嚴，看起來心很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介意剛剛的話。

江桃覺得，雖然長得還不錯，可正常男人都無法接要把外婆接到小家養老的附加條件吧？

別說外婆了，很多年輕的小夫妻連兩邊的父母都不願意同住。

開了幾分鐘，遇到紅燈，曹安又與聊起來：「以前相過親嗎？」

江桃的茶已經喝完了，神一直繃著，被曹安問話，彷彿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一樣，馬上就給了回應：「相過，大概有六七次吧。」

曹安：「都因為什麼沒？」

江桃腦筋飛轉，然後尷尬地道：「都是他們沒看上我。護士大多時候還忙的，還要排夜班，特別是我們普外科護士，病人特別多，沒有多時間約會。還有一次，男方聽說我給男病人導尿管，當天晚上就跟我說了不合適。」

「我這人很悶，不會唱歌不會打遊戲，什麼娛樂活都參與不了，居家方面，我也不會做飯，也沒空管這些，有個男方很介意。」

「還有我的經濟條件，外婆的事，很多人會當負擔。」

曹安意味不明地嗯了聲。

綠燈亮起，他繼續開車。

江桃看著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一顆心七上八下。

後悔，其實一開始就該多暴自己的劣勢，可惜之前完全被曹安嚇住了，沒想到這麼多。

二十分鐘后，曹安將車停在和平小區東門的路邊。

江桃解開安全帶。

曹安看看，道：「照片的事真的抱歉，表姨不該騙你。」

江桃笑笑：「沒事，其實我，我也沒有完全跟護士長說實話。」

曹安：「哪方面？」

江桃不好意思地低著頭：「護士長問我以前沒過男朋友，我怕介意這個，撒謊說沒有，其實在大學時，我談過三個。」

孩子談過幾次都沒關係，問題是一些男人明明自己男關係混，卻介意朋友的史。

江桃看不上這樣的男人，此時卻希曹安也是其中之一，快點為此嫌棄，刪除吧！

曹安：「正常，現在有幾個大學生不談的。」

江桃聽不出他是否有介意，出一副「就是這樣」的表：「你也談過？」

曹安：「沒有，我屬於特殊況，一直單。」

江桃：……

曹安：「請客的事，我不習慣跟方AA，換下次你請我？」

江桃心裏一咯噔，都那麼說了，他竟然不嫌棄，還想約下次？

曹安沉默地看著，似乎只是在等回答，因為他的外貌與氣場，又很像在威脅。

江桃不了這樣的注視，心慌意六神無主，最終強歡笑地同意了：「好，好啊。」

其實很不好，可不敢當著他的面拒絕。

曹安還是那張不怒自威的臉：「你哪天方便？」

江桃：「我，我得翻翻排班表，護士的排班很的，三班轉，有時候我也記不住。」

曹安：「我記得你說今天、周日中午都有空。」

江桃：「……對，差點忘了。」

曹安解開車鎖，一手過來，推開副駕駛位車門，同時偏頭看：「那就周日見？」

離得這麼近，江桃大氣不敢出，胡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