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送。”沈甄道。
棠月故作驚訝道:“姑娘繡了兩個晚上,為何不送?”棠月當然知道沒送,那好好的一個香囊,眼下正在櫥櫃裡孤零零地躺著。
沈甄對棠月還是分外信任的,畢竟自己只是一個外室,說白了也和奴婢差不多,但棠月一直以來,都是把當主子一樣敬著。
沈甄想了想他早上那個冷人的態度,心裡是真的委屈,還沒說話,就紅了眼。
要知道,沈家的三姑娘,又何曾低三下四地哄過別人?
沈甄哽咽道:“他好像同我生氣了。”說完,眼淚便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見如此,棠月的心都不了大半,世子什麼脾氣,沈姑娘什麼脾氣,又豈會不知?
想來,也不會是姑娘的錯。
棠月用手拍了拍的背脊,小聲勸道:“奴婢看的出來,世子爺對姑娘是上了心的,既如此,姑娘為何不肯先服個?”
這兒家哀哀絕的時候,那是不住哄的。一哄,好似更委屈了。
“我服了……”說完,沈甄的眼淚就大滴大滴地往外迸,好似找到了宣泄口一般。
棠月正再勸,突然聽到了門口的沉重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是世子爺的。
棠月一個激靈,眼疾手快地把櫥櫃裡的香囊出來,扔到了沈甄邊上。
陸宴沉著雙眸,出現在了門口,一臉興師問罪的架勢。
棠月悄然無息地退至一旁。
沈甄抬眸,泣聲驟停。
陸宴走到邊上,眉宇蹙著,薄抿著,一臉不快,正要開口,他的目落在了一旁月白的香囊上。
他隨意拿起,反過來,便看到了上面的一個“宴”字。
他瞳孔一,握著香囊的手不抖了抖。那方才來自心口的鈍痛,也不由變了。
滾燙的嚨,瞬間融化掉了那些冷言冷語……
“給我的?”陸宴把香囊放在眼前晃了晃。
沈甄也不傻,自然不會說出“香囊怎麼會在這兒?”這樣的話。
在腦子裡轉了一圈後,看了一棠月,懂了。
點點頭。
此刻的沈甄臉上還掛著淚痕。任誰看了都要歎一句可憐見的。
陸宴看著這幅樣子,口的悶火不由消了大半。
“那你怎麼不給我送去?”
“世子爺在書房忙於公務,我怎敢打攪?”這話一出,不讓陸宴嘗到搬石砸腳的滋味。
不得不說,人真是只有消了氣,才會自省,火氣在頭上的時候,又怎會想到別人的委屈?
更何況是陸宴這種人。
這一下午,他說得有三次想推門而出,想帶出去逛逛,但只要一想起說的那句“斷了”,整顆心又不由結了冰,哪怕鑿千次、鑿萬次,也會重新凍起來。
而眼下看著繡的荷包,心又忍不住化了一灘水。
又覺得自己對,確實是太狠了些。
才多大?有什麼好置氣的?
這樣糾結、反覆、雜的心思在他口翻滾了兩邊之後,他不抬頭看了看房梁,目裡,頗有認命的意味。
這一針一線,就如同千軍萬馬一般,剎那就踏平了他憤怒的氣焰。
陸宴深吸一口氣,再度推門而出,回來之時,手上多了一件月白的男裝,比他自己上的不知小了多圈。
他將服放到沈甄上,道:“換一下,我帶你出去。”
沈甄看了看手上的布料,抬眸道:“這是男子的裝束?”
陸宴點頭,“男子裝束,出去才能隨意些。”
沈甄換了裳,腰圍、圍、圍皆是剛剛好,就像是為量定製的一般。這才恍然明白,那日夜裡,他為何要反反覆複地。
對著銅鏡比劃了半天,還是帶不上玉冠,陸宴接過,三下兩下,就替綰好。完最後一個作之時,用拇指拭了的眼底。
沈甄起,陸宴看著男兒裝,不勾了勾角。
這可真是面如冠玉,紅齒白的俊俏郎君。
——
傍晚時分,陸宴帶著出了門,走了了繁華的熱鬧的街巷。
今日分外熱鬧,有小吃攤,有琳瑯滿目的珠寶攤,有吹拉彈唱的紅臺子等。
最終,沈甄在一個面攤前停了下來。
這是個老爺的面,看著甚是嚇人。沈甄覺得很像他。
陸宴在後,低聲道:“喜歡這個?”
沈甄“嗯”一聲。陸宴手付錢,商販笑道:“您弟弟真有眼,這可是最時興的款,有沒有幾分閻王爺的架勢”
聽到這,沈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道:“有,有的。”
自在的時間總是過很快,月兒彎彎如鉤,懸在黑黢黢的天上。
沈甄抬頭看他,“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陸宴的手放在了頭上的玉冠之上,來回挲,見舍不得離開,便道:“我再帶你去個地方。”
眼下這個點,大部分的鋪子都已關門,酒樓裡人員繁雜,不宜多見。思忖之後,陸宴又帶來了揚州二十四橋的畫舫。
除夕這裡照樣熱鬧,三三兩兩的青年們來此夜遊小聚,陸宴也掏錢雇了畫舫。
眼前的世界燈紅酒綠,有姑娘搖著手絹,有男子劃拳吃酒,有人聽著纏綿的小曲思故鄉,有人盯著皎白的月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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