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唯坐在旁的沙發裏，原本正盯著黎湘的臉發怔，卻沒有想到黎湘突然睜開眼睛來，驀地呆了呆，仍舊是發怔地盯著黎湘。

黎湘也沒有想到會看見，怔忡片刻之後，擁著自己上的薄毯坐起來。

天依舊明亮，看了看時間，自己應該隻睡了半個小時不到。

“湘湘。”思唯回過神來，目變得有些忐忑起來，低低地喊。

黎湘神卻隻是淡淡的，撥了撥頭發，聲音淡淡地開口：“思唯，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湘湘。”思唯一聽到的語氣就難過起來，見到的模樣又實在是擔心，“湘湘，你臉好差，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啊。”黎湘很平靜地回答了一聲，隨後道，“隻是有點疲倦，所以小睡了一會兒。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說完黎湘就站起來準備離開，誰知道剛剛轉，思唯一下子就抓住了的手。

“湘湘……”

在後聲音很低地喊，可是喊完之後又久久地不說話，黎湘輕輕回自己的手，“我真的有事。再見。”

思唯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其實在此前，哪怕一直誤會黎湘，對黎湘冷言冷語，黎湘對仍舊是溫含笑的。

可是那次的商會晚宴之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思唯還記得自己那天晚上跟黎湘說了什麽話，問，黎湘，你要不要臉？

雖然心裏知道自己是想要黎湘跟四哥好好的，可是衝口而出的話到底是太過傷人……

黎湘給過機會，可是那天之後，黎湘就像是徹底死心了一般，對的態度就變了現在這樣。

思唯不敢怪，隻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首先不相信，背叛了兩個人的友誼，怎麽還可能有臉去怪責黎湘？也正因為如此，連求黎湘原諒的話都說不出口。

可是這次就是因為黎湘回來的，有些話終究還是要說。

眼見著黎湘走到門口，思唯終究還是衝上前去，又喊了一聲：“湘湘，我知道薄易祁出事了，你不要太難過……”

“我知道。”黎湘沒有回頭，隻是問答，“謝謝你關心。”

說完這句，黎湘便又繼續往外走去，思唯又往前兩步，見頭也不回，終究還是停住了腳步，僵在原地片刻之後，忍不住蹲下來抱著膝蓋低低地哭了起來。

黎湘離開陸家，卻並不想回別墅，隻是坐在出租車裏繞著城市的道路反複地兜圈，始終沉默無言。

當天下午，陸景喬接到司萍從陸家老宅打來的電話，他晚上帶黎湘回家吃飯，因為思唯那丫頭突然又飛回了國。

然而傍晚時分，陸景喬的車駛回陸家老宅時，下車的卻隻有他一個人。

思唯原本有些發怔地坐在沙發裏，聽見聲音，立刻長了脖子往外看，在看到陸景喬獨自走進來的時候，忍不住就跑了過去，“四哥，怎麽隻有你一個人？湘湘呢？”

“不知道。”陸景喬下西裝外套遞給阿姨，“找不到人。”

“是你老婆啊，你怎麽能連你老婆的行蹤都不知道呢？”思唯忍不住質問道。

陸景喬看一眼，徑直走到了沙發旁坐下。

思唯轉跟著他走過去坐下，卻仍舊一直纏著他，“你給打電話，你再給打電話啊！”

陸景喬點燃一支煙，隨手將自己的手機扔給了。

思唯拿起手機，連忙翻到黎湘的號碼撥過去，誰知道電話卻沒有人接。

不死心，又打了兩次依舊是沒人接，思唯臉就微微變得凝重起來，“不會出什麽事吧？為什麽連你的電話都不接？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陸景喬沒有回答，思唯一把捉住他的袖子，“你是不是在跟黎湘生氣？都這種時候了，你怎麽就不能諒諒呢？心肯定已經夠不好了，你為什麽還要跟吵架？”

“這種時候？”陸景喬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什麽時候？”

“薄易祁死了！死在黎湘媽媽留給的屋子裏！”思唯哄著眼眶說，“即便黎湘已經不他了，也不可能不難過，不可能這麽快就走出來啊？你真的疼的話，就不應該在這種時候跟生氣鬧別扭！”

“你說得對。”陸景喬淡淡回答道，“也許這恰恰能說明什麽問題。”

什麽問題？思唯呆了呆，卻幾乎不敢去想陸景喬所說的那個問題。

安靜了片刻，忽然又出手來拉住了陸景喬，“不是的，四哥，我知道你肯定是真心對湘湘好的，是不是？你一定要好好疼……湘湘已經吃了這麽多苦，你一定要好好疼……”

說著說著，忍不住將臉埋進陸景喬的臂彎裏又一次哭了出來。

陸景喬被拽著右手，便換了左手去拿過指間的香煙，深深吸了一口，卻仍舊是沉默無言。

黎湘坐在出租車裏，在這個城市晃悠到八點鍾才想起來吃飯，拿出手機一看，卻看見了上麵四五個未接來電，都是來自陸景喬。

一怔，隻覺得以陸景喬的子不大可能給打這麽多個電話，難道是出了什麽急事？

這樣想著，迅速將電話回撥了過去。

好一會兒陸景喬才接起電話，淡淡“喂”了一聲。

黎湘聽到他平靜淡漠的聲音，怔忡片刻之後才問：“四哥，對不起，我手機不小心調了靜音，才看見你給我打電話。出什麽事了嗎？”

“沒什麽。”陸景喬說，“你回老宅吃飯而已。”

“哦。”黎湘應了一聲，“你回去了？那我馬上過來。”

幾乎忘了時間，立刻就出租車司機將車子駛向陸家老宅。

等到付掉巨額的車費在陸家老宅門口下車，卻隻見陸景喬的車亮著車燈停在門外，仿佛正等待著什麽。

黎湘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九點了。

這個時間飯應該早就吃完了，心頭不免低笑了一聲，笑自己的糊塗。

黎湘走過去，司機立刻走過來幫打開後座的車門，讓坐了進去。

陸景喬坐在裏麵著一支煙，麵容匿在夜之中，看不清五與神。

“四哥，對不起啊。”黎湘很快又道了個歉，“是我沒有注意手機，也沒有留意時間——”

“沒關係。”陸景喬低醇的聲音響起，緒很淡，“一頓飯而已。”

黎湘笑了笑，看著司機上車來開了車子，便不再說話。

陸景喬的聲音卻忽然再度響起：“思唯回來了。”

黎湘沒想到他會主跟自己說話，聞言隻是應了一聲：“是嗎？”

“知不知道跟我說了什麽？”

黎湘隻覺得他今天有些不同以往，忍不住轉頭看了他一眼。

車外路燈並不算明亮，隔著暗玻璃進來便更為黯淡，隻看得見他側的廓剪影，飽滿的額頭、秀的鼻梁以及抿的薄，分明又似與尋常無異。

黎湘安靜了片刻，才反問道：“說了什麽？”

“說，我一定要好好疼你。”陸景喬語調清淡，緩緩地複述了一遍思唯的話。

黎湘怔忡片刻，正準備回答，撐在座椅上的那隻手卻突然就被陸景喬握住，下一刻，他另一隻手至後，強勢而霸道地將勾進了自己懷中。

“四哥——”黎湘震驚得有些僵。

“很那麽傷心。”兩個人得很近，陸景喬低沉的聲音就在耳邊過，“從小沒心沒肺的丫頭，原來也有那麽真意切的時候。所以我想，我大概真的應該好好疼你。”

黎湘聽得失神，還沒反應過來，陸景喬已經一偏頭，封住了的。

黎湘沒辦法掙紮，陸景喬太過強勢，左手用力著的下顎，將強製固定在下。黎湘縱使僵難，也隻能生生扛住。

唯一慶幸的就是這是在車裏，司機縱使安靜無聲目不斜視，到底也是在現場的第三人，陸景喬應該不會真的怎麽樣。

可是黎湘沒想到的是，剛剛想到這一層，陸景喬忽然就鬆開，隨後手敲了敲前排的座椅。

他一句話都沒說，司機卻立刻就將車子靠邊停下，隨後熄火下車，一句話沒說，人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

黎湘眼睜睜看著唯一能讓稍稍放鬆的第三人就這麽消失不見，到底還是微微張起來。

什麽準備都沒有，一旦陸景喬來真的，隻能讓他失。

陸家老宅建於山腰，通往山下的道路雖寬闊，往來車輛卻極。黑的車子靜靜地停在路邊，已經自一方天地，而黎湘在這方天地裏，清楚地知到自己的心跳。

“四哥——”

本想先開口說什麽，可是陸景喬高大的軀已經重新傾軋過來，再一次封住了的。

車廂寬敞，於他想做的事而言，遊刃有餘。

黎湘在背後的拉鏈被拉開的時候才終於尋到說話的機會，微微著喊他：“四哥，這是在車裏啊……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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