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忽然又有一輛香檳的車子疾馳而來，從那輛黑慕尚的邊過，一直開到黎湘麵前才停下，隨後後麵的車門被推開，思唯幾乎是從車上撲下來的，猛地竄到黎湘麵前，抓住黎湘的手，“湘湘！”

是在知道拍賣結果之後飛奔而來的，這棟房子、這塊地對黎湘而言有多重要太清楚，所以一得知這個消息，而黎湘的電話又沒人接的時候，立刻就趕來了這裏。

果然在，靠著車子站著，目迷離地看著眼前這幢房子。

黎湘整個人幾乎都陷了混沌的狀態之中，聽到思唯那一聲大喊，才緩緩回過神來，目落到思唯臉上，卻仿佛認了許久才認出來。

在疲憊的大腦意識到這個是思唯之後，黎湘竟緩緩笑了起來，“思唯。”

“湘湘。”思唯看著這個樣子，卻不知為何更加擔心，“湘湘，你有沒有事？”

黎湘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又看向麵前這幢房子，輕聲道：“思唯，這塊地沒有了，我拿不回自己的房子了。”

“湘湘……”思唯霎時間隻覺得心都揪到了一起，連忙安道，“拿得回的，可以拿回來的，還有機會，對不對？”

還有機會？黎湘聽到這四個字，卻不知為何又笑了起來。

是啊，應該是還有機會的，隻要買到這塊地的人願意出讓，還是會有機會拿回房子的，可是為什麽，卻覺得仿佛已經失去了世界？

仿佛是為了回答心裏的疑，遠忽然有大型機械的聲音傳來，思唯驀地循聲看去，隻見幾輛重型工程車正緩緩朝這個方向駛來。

這塊地今天上午才賣出去，原本不該這麽快就有施工作業才對。

那幾輛工程車很快駛得近了，很近了，幾乎就在兩個人旁的位置停了下來。

“你們幹什麽？”思唯眼見著這些人停下來，心頭驟然升起不好的預，連忙開口問道。

有指揮的人轉頭看了們一眼，回答道：“拆房子啊。小姑娘，我們馬上要作業了，你們盡快離開吧。”

思唯一聽臉都變了，“拆什麽房子？你們拆什麽房子？”

“就你麵前的這棟房子。”那人回答，“今天這塊地賣出去了，地的主人我們從這棟房子開始拆除——”

黎湘站在那裏，目凝聚了又散開，最終化作滿目的蒼涼。

“不許拆！”思唯卻立刻就上前跟那個人理論起來，“你們不可以拆這棟房子！”

指揮的人似乎是覺得好笑，轉頭看了一眼，說：“小姑娘，你是這塊地的主人嗎？你有什麽資格不許我們拆？”

說完，他看向幾輛工程車的負責人，“開始拆除，這天又開始下雪了，我們要盡快完工！”

“不許拆！不許拆！”思唯氣極了，可是一個人又怎麽可能攔住那些龐然大一樣的工程車，眼睜睜看著那些工程車徑直朝房子駛去，卻隻覺得挫敗，因為本無能為力！

“轟”的一聲，有工程車推到了一片牆。

“不要拆啊！”思唯猛地大喊了一聲，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輛工程車過那片倒塌的牆，徑直駛進了院子裏，駛向那幢房子。

霎時間隻覺得全冰涼，呆滯片刻，才有些僵地轉頭去看黎湘。

黎湘依舊隻是站在自己的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在那些工程車下碾的房屋，有雪花落到長長的睫上，得視線模糊，而雪花融掉的水仿佛進了眼睛，隻覺得眼睛很脹，很疼，再怎麽用力都緩解不了——

直至有冰涼的落下來，一路劃過臉頰。

思唯整個人完全呆滯地站在那裏，竟再也不敢朝前一步。

與此同時，一輛銀的車子疾馳而來，速度飛快，直到近才猛地一腳剎車踩下，在的地麵上卻本完全停不住，歪歪扭扭打了好幾個旋，才終於停下。

車子還沒有停穩，駕駛室已經有人飛撲出來。

是宋衍。

“湘湘！”他雙目赤紅，一下車就衝到了黎湘麵前，卻在要出手來握雙臂的時候生生頓住。

黎湘並沒有看他，哪怕他已經近在眼前，眼睛裏卻毫沒有他的影子。隻是看著麵前那幢正在漸漸被摧毀的房子，眼睛裏不斷有冰涼的東西溢出，落。

宋衍沒有想到自己會看到這樣的形，哪怕他心裏已經幻想了千萬次，恨不得將自己殺死千萬次，卻依舊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畫麵。

黎湘在哭。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黎湘哭，哪怕是這幾年，黎湘隻有在他麵前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他卻依舊沒有看到過黎湘哭。

薄易祁背叛的時候，沒有哭；全世界的人指責無恥劈的時候，沒有哭；原本麗大方的姐姐將推到千夫所指的位置上時，沒有哭；那些無數個用酒麻痹自己的夜晚，沒有哭；甚至連薄易祁死的時候，都沒有哭……

可是此時此刻，哭了。

眼前的房子正在工程車的推撞和碾下一點點地分崩瓦解，而黎湘眼中的落下淚逐漸串連線……

起初是沒有聲音的，隻有眼淚一顆接一顆地往下掉，可是漸漸地，開始控製不住地發出聲音，低低的嗚咽，像傷的小，到最後，仿佛是承不住心巨大的痛楚，控製不住地彎下腰來，終於痛哭出聲——

雪花漫天寂靜飛舞，天地間仿佛隻剩一種聲音，連工程車作業的聲音也不再存在，隻有的哭聲，回響在一片空茫的世界裏。

“啊——”似乎是痛到極致，控製不住地跪倒在地，難耐地哭嚎出聲。

所有人都呆住了，連工程車也停止了運作，周圍所有人的目都落在上，卻沒有人敢上前。

那麽悲傷，仿若天崩，哀絕骨。

終究沒有人能夠會那樣的悲傷，終究沒有人能夠上前安。

思唯站在不遠，控製不住地跟著黎湘淚流滿麵。

而宋衍就站在前，看著跪倒在地，卻依舊死死看著麵前那幢房子的，終於是失了方寸。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麵前，一把將抱住，同樣控製不住地淚流滿麵，“湘湘，湘湘你不要哭，你打我罵我，你殺了我都行，你不要哭——”

可是黎湘聽不到，什麽都聽不到，覺不到，所有的世界裏，隻剩下那幢正在被摧毀的房子。

的世界裏，擁有的東西這樣，已經這樣……卻偏偏，還可以連整個世界都一起失去……

不遠，那輛靜靜停靠的黑慕尚車，氣卻比外麵一片飄雪的世界還要低。

車隔音效果很好，車安靜得如同另一方世界，有很長的時間，仿佛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車外，淚崩嚎啕，於車的人來說隻是一幅無聲畫麵。

可是聽得到，有人聽得到。

那樣直擊心底，及靈魂的悲傷，他怎麽可能聽不到？

司機控製不住地屏息凝神，正近乎呆滯地看著外麵的形之際，卻忽然聽到後方傳來輕微的“哢嗒”一聲，而後，車門被推開，陸景喬走下車來。

一片沉的天裏，他黑的大仿佛將要融那個世界，卻又是那樣清晰而堅定，一步步走向那個悲絕痛哭的影。

“哥……”

看見不知何時出現的陸景喬時，思唯似乎是了驚般猛然回過神來，張口喊了他一聲，可是卻近乎無聲。

流淚太多，嗓子仿佛被什麽東西堵著，本發不出聲音來。

陸景喬沒有聽到，也沒有看，隻是緩步走到了黎湘麵前。

雪花傾覆的眼睫之下，泛淚花，眼中卻依舊隻有一個世界。

可是此時此刻，那個世界已經搖搖墜，正在坍塌。

卻依舊不曾移開眼，哪怕已經痛哭到極致，卻依舊死死地盯著，仿佛要抓最後的時間與機會，再看一眼。

因為每一眼，都將為永恒的訣別。

可是這麽眼睜睜地看著，該有多痛，會有多痛？

陸景喬下自己上的黑大，隨後拉開了依舊抱著黎湘痛哭求恕的宋衍，用大裹住黎湘，遮去的視線，帶著站了起來。

眼前驟然一片黑暗，黎湘驀地掙紮起來，在他懷中手腳並用地踢著他，努力想要從裹著自己的那件大上撕出一個缺口來。

還沒有看夠，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為什麽不讓看？

可是沒有用。

那件大完全地裹覆著，鐵臂一樣的雙手鉗製著，越是掙紮，外麵那人卻抱得越。

早已哭得聲音破裂，此時此刻連開口祈求的聲音都沒有，即便明知道祈求也沒有用——

“不要看了。”陸景喬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仿若來自天際，“不能再看了。”

微微一僵，竟無法再。

與此同時，一直麵向著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轟然倒塌，支離破碎，仿佛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發，再也無法回到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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