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湘清晰地聽到的呼吸,一下又一下,那麽清晰,又那麽沉重……
正在這時,陸景霄再度握了的手,重重往下一——
那一刀,應該直刺蔣程程的心髒!
黎湘已經全然無法彈,也發不出聲音,隻是看著蔣程程,而蔣程程也看著,鼻翼翕,呼吸越來越短促。
黎湘看著張了張,仿佛還想要說什麽,可是隻有一個音,隻張做出了一個字的口型,忽然就直直地躺了下去,再也沒有一反應。
“蔣程程?”黎湘忽然開口,聲音極其喑啞地喊了一聲。
沒有反應,那個人躺在那裏,再也不會給任何反應。
陸景霄卻在此時低笑一聲,緩緩鬆開了的手,說:“湘湘,我說過不用太張,不是嗎?”
他站起來,而黎湘的手卻依舊僵地握在刀把之上,仿佛再也沒辦法鬆開。
就是這把刀,此時此刻手裏握著的這把刀,結束了麵前的這一條人命……
陸景霄看著的模樣,輕笑著一步步退開,回到了沙發旁邊,回到了他之前坐了幾個小時的那個位置。
黎湘不知道自己在那裏蹲了多久,直至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嘈雜,混合著腳步聲、說話聲以及敲門聲。再後來,敲門聲就變了撞門聲。
黎湘在那撞門的聲音中猛然清醒過來,站起來的瞬間,卻見陸景霄坐在沙發裏,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閉上了眼睛,仿若昏迷一般。
而下一刻,屋子的大門已經被人撞開來——
黎湘看見有兩個穿著警服的警員從門外衝了進來,還看見了隔壁的那個人站在門口,靠在一個男人懷中,滿目好奇與驚恐地往屋子裏看。而那個男人一麵摟著,一麵跟別的聽到靜出來查看的鄰居解釋著:“我們從昨天半夜就聽到這邊一直傳來奇怪的響,所以就報警了……”
“啊!有死人!殺人啦!”門口有人尖。
“不許!”接警前來的兩個警員似乎也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況,其中一個立刻就跟黎湘對峙起來,防備地拔出了配槍。
另一個則迅速查看了一下蔣程程的況,又查看了一下沙發上的陸景霄的形,隨後立刻說道:“這個還有呼吸!立刻打120!一死一傷,立刻通知局裏支援!”
當陸景喬驅車抵達公寓樓下,迅速上到樓上的時候,卻隻見到樓道裏滿了人,都在往黎湘從前租住的那個小屋子裏看。
陸景喬腳步微微一頓,下一刻卻更加迅速,撥開麵前的人群快速移到了門口。
“不要!命案現場不許進!”其中一名警員站在門口阻攔外麵看熱鬧的人。
陸景喬還沒有看清環境,隻聽到“命案現場”四個字,便已經直接衝進了屋子裏,“湘湘!”
屋子裏,黎湘站在另一個警員麵前,正被他戴上手銬。
猛然間聽到陸景喬的聲音,黎湘赫然轉頭,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影,陸景喬已經衝到近前,直接將抱進了懷中。
黎湘控製不住地也想張開雙手來抱住他,可是了,才發覺自己的手已經被拷住,本沒辦法張開。
“四哥……”黎湘隻是低低喊了他一聲。
“你幹什麽?你是什麽人?立刻出去!否則我們會將你當做嫌疑人同夥對待!”兩個警員霎時間都張起來,又一次防備地跟陸景喬對峙起來。
陸景喬卻仿佛完全沒有聽到那兩名警員的話,緩緩抬起頭來,了黎湘微微泛紅的眼眶,隨後低頭看了一眼被手銬銬住的雙手,這才轉頭看了看屋子裏的形。
蔣程程躺在黎湘後的位置,口著一把尖刀,手腕上是被繩子綁縛的瘀傷,著腳趾頭磨損得厲害,很明顯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
而另一邊,陸景霄躺在沙發裏,可見他後腦有滲出,沙發的那一部分已經變了。
陸景喬眸一暗,回過頭來,目仍是落在黎湘上,將上下打量了一通之後,又一次將擁進了懷中。
“四哥,不是我做的……”黎湘靠著他,低低開口。
陸景喬抱著,聲音低沉緩緩地開了口:“湘湘,我不會讓你有事。”
短短一天的時間,這個案子在江城已經發展到人盡皆知。
到了第二天,幾乎人人口中談論的都是這樁跟豪門有關的懸案——曾經的江城名媛蔣程程被刀口致死,陸家大公子陸景霄也在同一事件中傷院,而當場被抓住的兇手,竟然是那個大名鼎鼎,跟陸家四公子陸景喬是關係的黎湘!
如此敏複雜的人關係,藏多矛盾爭鬥,都了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而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裏,陸景喬都是在公安局裏度過的,可是卻並沒有機會見到黎湘。
黎湘剛被帶公安局就被送進審訊室進行突審,然而所有公安人員都認為這樁當場抓到兇手的案子不會費太大力氣的,審訊中黎湘卻講出了另一個與所有人推測完全不同的版本,並且咬死不鬆口。
審訊沒有任何進展,然而各項證據卻還是一點點地清晰了起來。
在這樣的況下,陸景喬委托的陸氏法律顧問宋明輝在第二天就向他做出了況分析:“陸先生,從目前的況來看,證據確鑿,檢察院應該很快就會批準立案。”
彼時,陸景喬坐在自己的車裏,連續三天兩夜的不眠不休讓他雙目泛紅,可目卻依舊格外沉晦。
“什麽證據確鑿?”陸景喬閉了閉眼睛,沉聲問道。
“人證、證、犯罪機都已經備,雖然黎小姐自己所陳訴的真相是另一個版本,可是在這些證據的況之下,說的話基本不可能被認定為事實。”宋明輝說,“首先,兇刀上有黎小姐的指紋而且隻有的指紋,這是最有力的證據;其次,打傷大公子的煙灰缸上也有的指紋,而黎小姐自己也承認了這一點,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第三,有鄰居和大公子作為人證,大公子作為直接證人,雖然他當時被襲擊昏迷,可是他依然可以證明黎小姐是最有可能殺死死者的人;第四,死者被囚和殺死的地點都是那間公寓,而那間公寓一直是以黎小姐的名義租的,屋子裏留下很多黎小姐的指紋,也曾經在那裏住過很長一段時間,有很多人可以作證。”
宋明輝說道這裏,頓了頓,看了陸景喬一眼,才又開口道:“至於犯罪機,死者曾經在接訪問的時候暗示陸先生您跟的非正常關係,而黎小姐又跟您關係親,絕對有可能因為吃醋或者仇恨殺死蔣小姐。”
陸景喬沒有回答,隻是低下頭給自己點了支煙,青煙彌漫之中,他才再度開口:“陸景霄的口供怎麽說?”
律師猶豫片刻之後,還是開了口:“大公子說他跟死者是朋友,死者不見了幾天,他意外察覺死者的失蹤可能跟黎小姐有關,所以找上門去。在發現死者果然被關在那裏之後,他試圖勸服黎小姐,可是一番談下來,黎小姐卻忽然用煙灰缸打暈了他。等他醒過來,人已經在醫院。”
“如果立案,你怎麽看?”陸景喬又問。
宋明輝立刻道:“如果陸先生同意,我會建議黎小姐盡快認罪,爭取獲得最大程度的——”
“滾。”
律師話音未落,便已經被打斷,他一怔,看著陸景喬,仿佛沒有聽清楚他吐出的那個字。
陸景喬早已沒有看他,夾著香煙的手緩緩按著額頭,沉聲道:“別讓我再看到你。”
宋明輝臉一僵,下一刻轉頭就離開了。
陸景喬靠坐在車裏,緩緩閉上眼睛,手中的香煙也隻是靜靜燃燒著。
正在這時,卻突然有人輕輕扣了扣車窗。
陸景喬緩緩睜開眼來,轉頭一看,先是看見了宋衍,隨後才又看到了宋衍前,坐在椅裏的陸北堂。
“陸先生。”宋衍神凝重地看著他,“我們剛剛遇見宋律師,他說你已經炒了他……”
陸景喬撚滅手中的煙頭,推門下了車。
陸北堂看著他,緩緩開口道:“宋明輝更擅長產權紛爭類案件,湘湘這次的況,他的確不是律師的最佳人選。我這邊倒也有些人脈,如果你信得過我,我會為湘湘一個新的律師。”
陸景喬聞言,與他對視片刻之後才緩緩移開了視線,似乎算是默認。
陸北堂這才又開口:“你總守在這裏也不是辦法,始終還是見不到湘湘,還不如先回去休息休息,靜下心來再好好想辦法——”
話音未落,陸景喬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仿佛沒有聽到陸北堂的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之後就迅速接起了電話。
接著,他一麵聽著電話,一麵快步走向了辦公大樓。
“陸先生!”宋衍在後控製不住地喊了他一聲,想要問問什麽事,陸景喬的影卻已經迅速沒大樓。
陸北堂見狀,緩緩道:“不用擔心。他應該是找到方法可以見湘湘了。”
宋衍一怔,隨後才緩緩垂下眸來,幾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
陸北堂沒有猜錯,陸景喬的確是用盡了人脈和法子,才終於得到這個一個違規見黎湘的機會。然而對他而言,違規或者不違規,又有什麽要?
審訊室,當滿目疲憊的黎湘聽見聲音,緩緩抬起頭來看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陸景喬時,整個人都有些呆住了。
直至陸景喬快步上前,一把將擁懷中,黎湘仿佛才相信真的是他。
安靜片刻之後,竟控製不住地輕笑了一聲。
陸景喬這才鬆開,緩緩捧起的臉來,靜靜地在指下挲片刻,他才終於開口:“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黎湘緩緩搖了搖頭,隻是看著他輕笑。
陸景喬靜靜地注視片刻,終究是又一次將擁懷中,好一會兒,才近乎低歎地開口:“湘湘,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有事。”
黎湘聞言,卻微微頓了頓。
雖然始終堅持講述事件的真相,可是也知道,警方手裏應該是已經證據確鑿了。如果是這樣,就算再不鬆口都好,檢察院也會很快就對進行立案起訴,到那時候,所能等待的隻有判決。
“四哥。”黎湘終於開口,低低地喊了他一聲,帶著約的歎息和笑意,“你放心吧,無論結果怎樣,我都不會害怕,也不會後悔的。”
陸景喬聞言,似乎微微僵了僵,很久之後,他才再度開口,卻依舊隻是重複先前那句話:“我說過不會讓你有事。”
黎湘怔忡片刻之後,終究還是用力點了點頭。
又安靜片刻,才又開口喊了他一聲:“四哥。”
陸景喬緩緩鬆開來,扶起來的臉來,靜靜注視著。
黎湘抬眸看著他,緩緩道:“你還為伯父的死而自責嗎?”
陸景喬眸一暗,沒有回答。
“不要自責。”黎湘抬起手來上他的臉,“不是你的錯,真的不是你的錯,你相信我。就算……就算往後我真的被判了刑,你也不需要自責,因為真的不是你的錯!”
陸景喬緩緩握住了的手,“事的發生總歸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是我的錯,那必定有人需要承擔。湘湘,你還有什麽事需要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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