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湘隻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

仿佛不知為何就陷了那樣一場噩夢之中，接連而來的惡**件與衝擊，從手中握著的那把刀被進蔣程程的口、現場被戴上手銬、審訊、立案批捕，到律師告訴能打贏這單案子的機會十分渺茫，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哪怕是這輩子後半生都要在監獄裏度過，也會選擇接了。

然而就在這個噩夢仿佛會無止境地蔓延下去時，卻突然有人將搖醒，告訴噩夢結束，可以回到現實了。

許紹鈞意外發現的那個視頻了整個案子的關鍵證據，也了證明的證詞最有力的證據。

正是因為這個視頻，兩天之後，黎湘重獲自由，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門。

重新回到外麵的自由世界，黎湘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邊一輛車旁等的宋衍。

宋衍一見到出現，立刻快步迎上前來，“湘湘！”

他許久沒見，還隻擔心在裏麵過著非人的生活，出來之後會變得不g人形，可是沒想到黎湘卻似乎沒有什麽變化，整個人似乎一點都沒有瘦，隻除了神好像差了一點。

而這兩天發生的事鬧這麽大，神應該的確好不起來。

“陸景霄的死到底是怎麽回事？”黎湘一見到他，直接就開口問道，“裏麵的報紙隻說是跟四哥有關，可是況是怎麽樣本就看不到……你知不知道況？”

宋衍一怔，“許律師沒有告訴你嗎？”

“他見我的時候，況還不清楚，他說他也不好什麽。”黎湘說，“我想他為了四哥的事應該很忙，所以也不敢他再來——”

宋衍頓了頓，緩緩點了點頭，“我……大概可以猜到一點原因。”

黎湘微微擰眉，“什麽原因？”

宋衍出手來扶了，“我們先上車再說。”

黎湘聽了宋衍的話，跟著他坐上車，剛剛係好安全帶，宋衍就將他的手機遞了過來。

黎湘看了一眼，手接過來，看見了一個視頻。

“如果我沒猜錯，事應該跟這個視頻有關。”宋衍說，“你先看看，我送你去見許律師吧。”

黎湘輕輕點開視頻，看見開頭的一瞬間，眼神就已經完全凝住。

宋衍緩緩將車子起步，而黎湘就坐在他旁邊，全神貫注地看著那個視頻。

當視頻裏，當陸景霄看似漫不經心地吐當年他被陸景喬算計的真相時，黎湘神就控製不住地僵住了。而當陸景霄說出他竟然不是陸家的孩子時，黎湘忍不住震驚地捂住了——

視頻在進行中戛然而止，黎湘著那個手機，全發冷，有些回不過神來。

“湘湘？”宋衍見狀，出手來握了握的手，驚覺的手一片冰涼，連忙打開了車的暖氣。

過了很久，黎湘才終於回過神來。

當第一時間得知陸景霄的死訊，並且還聽說陸景霄的死跟陸景喬有關的時候，是震驚而疑的，甚至覺得整件事可能出了什麽差錯，甚至可能陸景喬也被陸景霄算計了……

因為那個時候，許紹鈞已經找到了的案子的關鍵視頻，並且那個視頻有很大的機會鎖定陸景霄的兇手份，既然是這樣，那陸景喬為什麽還要殺掉陸景霄？

可是當看見這個視頻的時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漸漸清晰起來——

終於知道那天在醫院裏的陸景霄有多可怕，有多可恨，有多不可饒恕！

也終於知道，蔣程程為什麽一定要死。

黎湘緩緩轉頭看向宋衍，“這個視頻……是蔣程程拍的？”

宋衍駕車看著前方，聞言緩緩點了點頭，“對，那天一直打電話給我，應該就是因為這件事……隻可惜我去晚了，沒有見到。後來，我在我的收件箱裏看到一個信封，信封裏裝著一張SD卡。我不知道在多急的況下才會選擇用信封把這個東西寄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寄給我……不過，這個視頻至讓我們知道了兩個真相……雖然我並不知道，知道這樣的真相究竟是好是壞。”

黎湘聽了，知道他是在說陸景喬的事，心中緒一時複雜難辨，沒有再說話。

宋衍的車子很快駛到了許紹鈞的律師行樓下，兩個人剛剛下車，宋衍忽然就看見許紹鈞的車子從地下停車場駛了出來，連忙上前喊住了他。

許紹鈞一抬眼看到黎湘，立刻停車開門走下來，黎湘也已經快步迎上前來，“許律師，你是要去辦陸景喬的案子嗎？”

許紹鈞看著，搖了搖頭說：“我是打算去接你，剛剛在辦公室研究資料研究得忘了時間，對不起。”

“沒關係。”黎湘連忙道，“你是在研究他的案子嗎？”

許紹鈞點了點頭，見黎湘滿目關切的模樣，才又開口：“我們上辦公室說吧。”

上到許紹鈞的辦公室，他給黎湘和宋衍都倒了杯水，黎湘握著水杯，一口水都來不及喝便又開了口：“許律師，你既然負責這單案子，那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來龍去脈，請你在不違反職業守則的況下詳細地告訴我到底是什麽況，可以嗎？”

許紹鈞因為蔣程程的案子跟黎湘和陸景喬都有許多接，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這兩人在一起時候的狀態，可有的時候，分開的接更能清晰地知到更多。

黎湘陷囹圄時候陸景喬是什麽樣子，眼下的就是什麽樣子。

許紹鈞為專業律師，此時此刻也不得不在心裏歎一句命運弄人。

他開椅子，在黎湘和宋衍對麵坐了下來，這才開口道：“案子是發生在江月小區，案發的房子是由本案死者購，而後來一直由蔣程程居住。事發當天，陸景喬在早上去到那個房裏，十一點多的時候下樓到停車場，從車取了一部筆記本電腦上樓，隨後就在網上發布了一個帖子，公布了一張視頻截圖，不久之後，死者也上去了那個屋子裏。”

這些黎湘在先前來時的路上已經知道了個大概，“然後呢？”

“據他的口供，因為那個視頻，兩個人在屋子裏發生了爭執，陸景霄的頭撞上玻璃魚缸了傷，其後二人繼續爭鬥期間，死者不慎腳下一撞到牆上，後腦被牆上的鐵藝掛鉤，當場死亡。”

“那應該是意外？”黎湘問。

“但是警方並不會輕易為這個案子定，據我多年經驗來看，在這樣模棱兩可的況下，最後檢方很有可能會以謀殺罪提出起訴。”

黎湘聞言，忍不住與宋衍對視了一眼，這才又開口：“可萬一就是意外呢？”

“為律師，我當然會盡量為我當事人爭取最大的權益。”許紹鈞說，“這單案子不是沒得打。”

“有什麽突破點嗎？”黎湘連忙問。

“其一，死者在進小區的時候就了人幫他報警，這一點，陸景喬是知道的；其二，在死者後腦被掛鉤之後，他也立刻就撥打了報警電話；其三，在死者之前，我曾經給陸景喬打過一個電話。”

黎湘驀地屏息凝神，“也就是說，他們正在爭鬥的時候，你給他打了電話？”

許紹鈞點了點頭，“雖然我並沒有聽到什麽靜，但是我告訴了他關於你的案子的最新進展，也就是說，他當時已經知道我們是很有可能可以通過法律來製裁死者的——”

黎湘聽到這裏，一顆心卻突然控製不住地狂跳起來。

許紹鈞說得對，這是一個非常有力的辯護點，可是這個辯護點卻讓的心忐忑不寧。

宋衍似乎看出什麽來，忍不住又出手來握了握，“湘湘，許律師已經這麽說了，你不要太擔心。”

黎湘緩緩回過神來，抬眸看向許紹鈞：“如果這個理由為法庭所接，那麽他會有機會被判無罪嗎？”

許紹鈞看一眼，緩緩開口：“他們當時是在爭鬥，而且陸景喬的口供中也承認，在陸景霄後腦被掛鉤的前一秒，他們仍然是在爭鬥的。”

“也就是說……”黎湘臉有些蒼白。

許紹鈞這才接著的話說了下去：“也就是說，案子最後很有可能被定為過失致人死亡。”

從律師行離開，黎湘坐在宋衍的車子裏，長久地沉默。

宋衍一時也沒有開車，安靜片刻之後，終於忍不住問黎湘：“你在想什麽？”

很久之後，才聽到黎湘回答的聲音：“我在想……陸景霄的死，究竟算不算是報應？”

宋衍聞言，又沉默片刻，才低聲開口道：“湘湘，你知道嗎，我從前從來都覺得法律是公平公正的，直到我見識到了陸景霄做過的所有事，我才知道，有一種人，是法律製裁不了的。就算我們真的可以將他送上法庭，可是他照樣有無數的法律可以鑽，最終結果會是什麽樣？就算真的給他定罪判了刑，可總歸不會是死刑，對不對？坐個十幾二十年牢……對這種人會有什麽效果呢？那些被他害過的、害死的……終究沒有辦法彌補。”

“宋衍……”黎湘聽了，忍不住低低地喊了他一聲。

宋衍這才看向，目專注而堅定，“所以，這樣的報應……是他應得的。”

黎湘與他對視著，很久之後，才終於又轉頭看向車外，低低歎息了一聲，緩緩道：“你說得對，這樣的結局，本就已經是注定。”

因為陸景霄的野心和貪婪，因為他曾經做下的那些事，更因為他麵對著的人是陸景喬。

所以，這樣的結局，其實本一早就已經注定。

宋衍緩緩發車子，駛到街道上，黎湘這才又看向他：“陸家現在怎麽樣了？”

“一團糟。”宋衍說，“事出來之後，陸老爺子住進了醫院，陸夫人應該也不太好……兩個老人就靠思唯一個人撐著，所以思唯到現在也沒空過問陸先生這件事。”

黎湘微微有些怔忡，“也就是說，他們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個案件裏的事？包括陸景霄曾經做過的事？”

宋衍緩緩點了點頭，“關於那個視頻……我畢竟是外人，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黎湘又盯著窗外看了許久，才開口道：“那我們去醫院吧。”

“湘湘，你打算在這個時候告訴他們事的真相？”

“他們越早知道越好。”黎湘說，“四哥不可以再蒙不白之冤……多一天都不行！他不願意解釋，那就讓我來幫他解釋。”

醫院住院部，黎湘正站在護士站詢問陸老爺子所在的病房時，後電梯門忽然打開，站在旁邊的宋衍一轉頭，驀地對上思唯的視線，一愣之後，才又看見了跟思唯一起從電梯裏走出來的陸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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