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盤簡簡單單的餃子，再普通不過的模樣，在寬大的餐桌上甚至顯得有些形單影隻的冷清。

慕慎希站在餐桌旁邊靜靜看了一會兒，思唯原本一直看著自己的手機，察覺到他一直沒，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看向他，“你不想吃嗎？”

慕慎希這才拉開椅子，緩緩坐了下來。

“什麽餡的？”他問。

“呃……”思唯似乎不太確定，“可能是三鮮可能是薺菜吧，反正我在餐桌上就吃到了這兩種。”

慕慎希聽了，看一眼，這才拿起筷子夾起一個，嚐了一口，吃到了薺菜的味道。

他微微沉眸下來，吃得很安靜。

思唯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才又抬頭看他，說：“你吃完餃子還是吃點藥吧，不吃藥病怎麽能好……”

慕慎希聽了，卻沒有回答。

思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始終低頭專注於麵前的餃子，仿佛並沒有察覺到。

思唯於是又低下頭重新看起了手機，玩了兩把無聊的遊戲之後，外麵忽然又響起焰火的聲音，思唯下意識地又抬頭往窗戶的方向看去，這一次焰火卻沒能出現在的視線範圍，隻看得見天邊閃的紅。

思唯有些失地收回視線，目不由得又落到了慕慎希上。

看著他安靜而緩慢地吃著餃子，思唯一時間再也不能將他跟之前那個自己討厭的慕慎希聯係起來。

也許是看他看得太過神，慕慎希終於抬起頭來，目輕輕地掠過。

思唯一下子回過神來，想要收回視線，卻顯得蓋彌彰，於是大腦飛速轉間，問了一句：“你們家為什麽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啊？”

慕慎希聽了，緩緩挽起角，說了一句：“習慣了。”

思唯聽到這個回答，隻覺得匪夷所思，“哪有人會習慣這個的？”

慕慎希狹長的眼眸微微挑起，看了一眼之後，低下頭又吃了一顆餃子。

薺菜的味道彌漫在口腔之中，那是一……闊別已久的滋味。

他靜靜地吃完那顆餃子，才又開口：“因為我媽媽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去世的，再加上在國待了那麽些年，所以我們早就習慣了不過年。”

思唯臉上的神驀地僵住了。

近乎呆滯地看著慕慎希平靜的容，很久之後才終於開口說了一句：“對不起。”

慕慎希放下筷子，緩緩靠向椅背，仍舊笑著看，“不知者無罪。”

思唯卻突然又想起什麽，猛地了口氣，“我今天還在電話裏跟慕慎容說了節日快樂——”

瞬間就糾結疚起來，慕慎希看著臉上再明顯不過的緒，低笑了一聲：“沒關係，我們不過這個節日而已，沒理由要求全中國的人陪我們不開心。不管怎麽樣，謝謝你的餃子，很好吃。”

說完他就站起來，離開了餐桌，走到酒櫃旁邊。這一次他不是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而是將整瓶酒拿到了客廳茶幾那裏。

思唯依舊坐在餐桌旁，整個人卻依然於發懵的狀態。

到底……幹了些什麽啊？

忍不住轉頭，又看了慕慎希一眼，卻剛好看見他又咳嗽了兩聲，隨後喝掉了手中的一杯酒，仿佛是要用酒來製咳嗽，可是卻咳得更加厲害，於是他又繼續喝酒，如此循環往複。

思唯見到這幅形，隻覺得口堵得更加厲害了。

在這樣一個舉國歡慶的日子裏，家家戶戶溫馨歡樂的時刻，他的家裏這樣冷清已經足以說明問題了，偏偏還不識趣地問了那樣的問題，勾起那些傷心往事——他心裏該有多難？

這樣的事，隻是聽到都已經覺得難過，更不用說親經曆的人。

思唯抑得不行，再也不敢看他，索收拾好桌上的碗碟，拿進了廚房清洗。

向來沒做過這樣的事，這會兒洗起來倒也順手，隻是腦子裏卻總是想著慕慎希獨自坐在沙發裏飲酒的畫麵，所以很是心不在焉。

“哐當”一聲，手一，手中的盤子摔進洗碗池——

思唯眼睜睜看著那個盤子在自己麵前碎幾瓣，下意識地就出手去抓，指尖卻劃過一個尖利的角，一陣清醒的疼痛傳來，控製不住地驚了一聲。

慕慎希走進廚房時，正將自己流的指尖放到水龍頭下麵衝洗著，看見他走進來，迅速垂下視線，有些不敢看他。

慕慎希走上前來，手抓過的手，關上水龍頭，看了一眼，“誰教你這麽理傷口的？”

思唯因為腦子放空已經忘掉了所有的基本常識，隻是看著手指有下意識這麽做，這麽會兒慕慎希說出來，才意識到什麽，不由得了手。

慕慎希察覺到的作，看一眼，緩緩鬆開了，隨後才說：“出來，我幫你理一下傷口。”

說完他就轉出了廚房，等思唯慢騰騰地走出去時，他已經在客廳裏打開了藥箱。

思唯走過去，慕慎希頭也不抬地開口：“手。”

思唯慢香香地將手指過去，慕慎希很快用酒幫消毒了傷口，隨後將一張創可在了的傷口上。

其實有些疼，不過理傷口的過程中，思唯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直至理完畢，收回自己的手，輕輕挲著那個創可，這才說了一句：“謝謝。”

慕慎希整理好自己麵前的藥箱，一麵起將藥箱放回原，一麵開口：“慎容今天應該會很晚才回來，時間不早了，你還是先回家吧。”

思唯坐在沙發裏，聽見這句話，頓時又怔住了。

就這麽走掉……可以嗎？

看著這冷冷清清的大房子，看著麵前茶幾上放著的酒瓶和酒杯，再聽著慕慎希間或的咳嗽聲……思唯心裏糾結反複，不知如何是好。

慕慎希放好藥箱走回來的時候，依舊安靜地坐在沙發裏，他看著，思唯與他對視一眼，低低開了口：“他說他很快就會回來的，我再等等他。”

“那隨你。”慕慎希說了一句，又控製不住地咳了一聲，隨後迅速給自己倒了半杯酒，一飲而盡之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整杯。

思唯看著他那個將酒當水喝的勁頭，終於忍不住出手來，一把按住杯子，“不要喝了！有病你就去吃藥好啦，隻知道用酒麻痹自己，那你要麻痹到什麽時候？喝死為止嗎？”

慕慎希抬眸看了一眼。

思唯忽然就僵了僵。心原本就紛，看著他這種對待病的方法瞬間就火大起來，一時口不擇言，提到一個“死”字，等到回過神來，已經控製不住地微微咬了。

慕慎希看著臉上的表變化，緩緩笑了起來，“酒倒出來，不喝可就浪費了。”

“我幫你喝！”思唯腦子發熱地說了一句，隨後將將那杯酒端了起來，放到邊，仰脖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酒真是烈，一口便刺激著的口腔和嚨，可是思唯強忍著，“咕咚咕咚”地喝了個幹淨。

喝完之後，已經被那辛辣的覺刺激得紅了耳和眼眶，卻還是翻轉酒杯對著他，說：“這下不浪費了？”

慕慎希看著，好一會兒才開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思唯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什麽話來。

的確是有些混，可是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勾起他那些不開心的回憶，所以隻想盡力彌補一下。

可是這話卻不能說給他聽，說給他聽了，隻會讓那些難過的往事更加清晰。

頓了好一會兒，才又啞著嗓子開口：“我答應過……要等慕慎容回來。”

說完，忽然又出手來將麵前的酒瓶和酒杯都拿了起來，收進自己後，說：“他要是回來，看見你這麽喝酒我卻不勸阻……你們兄弟這麽好，他肯定會怪我的……所以，你不許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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