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晨轉頭盯著那張銀行卡看了一會兒，才緩緩地看向宋衍，“幹嘛給我這個？”

“公司剛剛發了年中獎。”宋衍說，“我知道你要還錢給慕慎容，這裏錢雖然不多，但是能還一點是一點。”

沈嘉晨聽了，安靜片刻才又道：“宋衍，我不能要你的錢。”

“嘉晨，到現在我們還要分你我？”宋衍說。

“我不是要跟你分你我。”沈嘉晨說，“可是你每個月都在還錢給黎湘，還有家裏的債務……你已經背負得夠多了！欠慕慎容的錢是沈嘉寧的事，我幫他是因為他是我哥哥，就算將來我們結了婚，我也沒理由要你把我娘家的債一起扛起來吧？”

“那不一樣。”宋衍說，“湘湘那邊怎麽都是好說的，但我知道欠著慕慎容你心裏會很不舒服。你知道我公司效益很好，所以錢這方麵的問題，你可以不用為我擔心。”

沈嘉晨靠在座椅裏，看著前方的紅綠燈，隔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宋衍，你不要說了。”

見這個模樣，宋衍一時也安靜下來，沉默片刻之後，他終於是應了一聲，隨後將那張卡收了起來。

車子一路駛向沈嘉寧住著的公寓，然而兩個人卻都沒有再怎麽說話，宋衍專心致誌地開著車，而沈嘉晨則低頭擺弄著手機。

到了小區門口，宋衍才又問：“要不要我陪你上去？”

“不用了。”沈嘉晨看著他道，“你明天一早還要上班呢，早點回去休息。我今天要是晚了就住在他這裏，你不用擔心。”

宋衍微微一笑，“好。”

雖然如此，他還是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將沈嘉晨一路送到電梯口，這才又跟說了再見離開。

沈嘉晨進了電梯，上到十二層，剛剛出電梯，就看見沈嘉寧門口站了個中年婦人，正用力地拍著門。

沈嘉晨見狀趕上前，“太太，您有什麽事嗎？”

那個中年人轉頭看了一眼，“你住這裏的？有什麽事？這麽大的臭味你聞不到嗎？看起來幹幹淨淨的一個小姑娘，怎麽就這麽不知道收拾呢？你家裏臭這樣讓鄰居怎麽住？”

沈嘉晨這才聞到一陣怪味，正是從沈嘉寧的屋子裏傳出來，腦海裏瞬間飄過無數的可能，包括最壞的一種——

連忙一麵向那人道歉，一麵從包包裏取出鑰匙來打開門走進了屋。

一打開門屋子裏臭味頓時更濃，沈嘉晨差點被熏得暈過去，門口的中年人也瞬間被熏跑了，沈嘉晨這才關上門，打量起了這間屋子。

屋子裏雜無章的程度已經沒法用語言來形容，而那陣臭味是從廚房裏傳出來的。

沈嘉晨忙走到廚房，一打開沒電的冰箱整個人頓時嘔了一下，也不敢去看冰箱裏到底有什麽，連忙找了個塑料袋將裏麵的東西都裝了出來，又封嚴實拿出去丟了，這才回來開窗氣。

剛剛將客廳廚房的窗戶都打開，臥室的門忽然開了，隨後，睡眼惺忪的沈嘉寧從裏麵走了出來，看見也沒有多驚訝，隻是道：“你來啦？”

沈嘉晨看著他，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沈嘉寧，你在搞什麽？這個時間你在家裏睡覺？剛剛門外有人拍門你聽不到嗎？”

沈嘉寧打了個哈欠，走到鋪滿髒舊的沙發上坐下，懶懶地回了一句：“一天來三次，煩都煩死了，誰有空理——”

沈嘉晨一聽，臉不由得僵了僵，“一天來三次你都知道？這麽說你一天到晚都在家裏了？你為什麽不去公司上班？”

“關掉了。”沈嘉寧漫不經心地回答。

沈嘉晨腦子不由得微微一重，隨後才又道：“所以呢？你就一天到晚躲在家裏睡覺？”

“你煩不煩吶？”沈嘉寧有些痛苦地擰起眉來，“我公司倒閉了，我心不好，在家裏休息幾天也不行嗎？”

沈嘉晨與他對視片刻，隨後咬了，默不作聲地開始收拾起房間。

沈嘉寧見這個模樣，靜坐了片刻，才又站起來走進了衛生間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來，沈嘉晨已經將客廳收拾出一個大概，正在地板。

沈嘉寧又在沙發裏坐了一會兒，隨後才道：“吃晚飯沒有？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點東西？”

“我吃過了。”沈嘉晨頭也不抬地回答，“你管好自己就行。”

沈嘉寧便站起來，自己外出覓食去了。

等他在附近隨便吃了點東西回來，沈嘉晨已經收拾得差不多，見他回來便道：“等洗機洗好服你記得拿出來曬，還有冰箱不電就不要放東西進去……”

“知道了知道了！”沈嘉寧有些不耐煩地回答。

沈嘉晨又微微呼出一口氣，隨後才從包裏取出一張卡來，“這張卡裏是我剛剛到期的一筆基金錢，十萬塊——”

沈嘉寧立刻就轉頭看向了。

沈嘉晨隨後才將卡遞給他，“請你將裏麵的錢還給慕慎容。就算不能一次還清那一百萬，可是一點一點地還，總有還清的一天。”

“你這麽張幹嘛？”沈嘉寧說，“我們家曾經養了他幾年，他現在怎麽可能因為這麽點錢來跟我們計較？”

“沈嘉寧！”沈嘉晨忽然連名帶姓地喊了他，語氣分外鄭重，“這筆錢你要是不到慕慎容手上，從今往後你都別指我再幫你任何事……是任、何、事！”

兄妹二人靜靜地對視了片刻，沈嘉寧終於攤了攤手，“好好好，我保證一定會還給他，行了吧？”

沈嘉晨又看了他一眼，這才丟下那張卡，轉就離開了。

沈嘉寧撿起那張卡來，做無用功般地扇了扇風，隨後才又無奈地歎息了一聲。

沈嘉晨離開這裏，在附近的公站等了將近二十分鍾，才終於等來末班公車。車上人不多，挑了個靠窗的位置，一個人靜靜地坐著，穿越半個已經逐漸夢的城市，回到了自己住著的地方。

到家已經是半夜，卻並不打算休息，而是打開電腦，又拿出一份文稿來，一點點地對照著輸電腦。

仿佛有做不完的工作，永遠賺不夠的錢，可是對而言，似乎這才是真實的人生。

……

第二天，沈嘉晨從一早上班就給沈嘉寧打了無數個電話，到了中午終於將沈嘉寧催得起了床，隨後又一路電話監督著他，讓他約慕慎容出來還錢。

一直到沈嘉寧在電話中向保證已經將錢給了慕慎容，沈嘉晨才終於停止了電話攻勢。

可是三天之後，沈嘉晨卻忽然接到了黎湘打過來的一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黎湘直接就問了一句：“嘉晨，你沒事吧？”

“怎麽了？”沈嘉晨有些迷茫，“我沒事啊。”

黎湘的語氣聽起來卻有些凝重，安靜了一會兒才又道：“是這樣的，四哥今天接到一個電話，對方好像是高利貸……”

彼時沈嘉晨手上還做著工作，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停了下來，隨後問：“然後呢？”

“那頭的人告訴他，說他有個沈嘉寧的朋友欠了錢，過期未還，他提醒他這個朋友按時還錢……”

沈嘉晨頓時如遭雷擊，著電話坐在那裏一不。

“我不知道他們這個電話為什麽會打到四哥那裏，所以我問你一聲。你要是有什麽事，一定要告訴我。”

沈嘉晨驀地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黎湘，對不起，這件事我不知，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會打擾到你們。抱歉，我現在立刻就去找他問清楚。”

掛掉電話，沈嘉晨立刻就打了沈嘉寧的電話，可是電話本就無人接聽，於是沈嘉晨跟老板請了假，直接就坐車趕往沈嘉寧的住所。

當打開那間房子的門，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沙發裏的沈嘉寧。

沈嘉晨徑直走了進去，冷眼看著他，“沈嘉寧，你到底在搞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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