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沈嘉晨而言,宋衍跟分手算是生命中的一個改變,可是卻並沒有掀起太大的風浪。
除了生命中了一個人,其餘時候似乎並沒有什麽改變,日子該過還得過,該賺的錢還得賺,該還的錢還是要還。
辭掉了廣告公司的那份兼職,重新找了份不用加班的日間兼職,另外又找了份夜間兼職,一天最多隻有八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然而日子卻過得格外充實。
這天晚上,沈嘉晨正在自己兼職的24小時便利店裏上班,忽然接到一筆外賣訂單,對方在附近一個高檔私人會所裏,卻點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小零食讓人送過去。
沈嘉晨跟同樣當值的另一個店員打了招呼,便裝好東西,騎上店裏的電瓶車便前往會所送東西。
到了才知道是一群玩瘋了的男男,點這些東西是為了炮製黑暗料理,玩遊戲用的。
沈嘉晨將東西放下,便展示了收銀條,詢問誰付錢。
人群中,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看過來,醉意熏然地瞇著眼睛笑了笑,“這裏。”
沈嘉晨走過去,剛剛將收銀條遞過去,還沒來得及說話,對方忽然一把拉住了的手,順勢就將往自己懷中一帶。
沈嘉晨毫無防備,一下被他拉懷中,坐到了他的上,頓時聞到那人上一陣難聞的酒味。
瞬時就從那人上彈了起來,匆匆退開幾步,咬了咬牙開口道:“先生,這些東西一共是307塊,謝謝。”
那人再一次出手來要拉,沈嘉晨又退開兩步,僵,滿防備。
而屋子裏其他男男已經是一副看熱鬧的態度,饒有趣味地看著這邊。
“你過來。”那個男人卻一自覺也無,仍舊笑著看著沈嘉晨,“來都來了,坐下喝杯酒唄,你怕我會吃了你?”
“先生,我還趕著回店裏上班,也不敢耽擱您的時間。”沈嘉晨說,“我拿了錢就走。”
那人聽了,緩緩靠向沙發背,似笑非笑地盯著看了一會兒,忽然說:“行,來,把這杯酒喝了我就給你錢。”
沈嘉晨暗暗咬了咬。
不想招惹這種人,卻也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於是走上前,端起那男人麵前的那杯酒就仰脖喝了下去。
“嘿,中豪傑啊!”旁邊有人起哄。
沈嘉晨沒有理會,隻是道:“現在您可以買單了嗎?”
“再喝一杯。”那人說。
沈嘉晨站著沒。
可是周圍的人已經逐漸地聚合起來,有人站在沈嘉晨背後,不聲地推了一把。
沈嘉晨轉頭看了一眼,周圍一群人忽然就開始起哄。
包間的門在這時候打開,有服務生送酒水進來,而門口恰好有一行人經過,門很快又自關上。
然而片刻之後,已經關上的門忽然又被人從外麵推開,隨後,慕慎容的影出現在了門口。
沒有人注意這邊,所有人都看著人群中的那個人,而慕慎容也看著那個方向。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那個人幾乎被湮沒在人群之中,他幾乎隻看得見的一縷發,可是即便如此,他卻依然無比確定——那是。
“喝呀!”人群中依然有好事者在起哄,“不是想要錢嗎?想要錢就趕喝啊!”
沈嘉晨僵地站著,其實大可以很有骨氣地轉離開,隻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可是此時此刻在的人生中,那幾百塊可未必沒有骨氣重要。
忽然認命般地點頭一笑,隨後再次上前,彎腰準備端起另一杯酒。
可是的手剛剛到酒杯,斜裏忽然出一隻手來,重重地住了的手腕。
那一握的溫度與力度讓沈嘉晨心跳控製不住地停頓了片刻,轉頭,便看見了慕慎容深沉晦暗的容。
“你在幹什麽?”他看著,聲音低啞地開口。
那一刻,他忘記了曾給予的令,他忘了曾經說過不想再見他的話,他忘了手腕上那道因為他而留下的傷疤,他忘了自己答應自己再不出現在眼前的要求——
當他看見站在一群人當中,為了錢而被人嘲弄,為了錢人指使,他隻剩滿心的憤怒……和心疼。
是沈嘉晨啊,曾經不可一世高高在上、拿錢砸他沈嘉晨,怎麽會變今天的模樣?
沈嘉晨在片刻的凝滯之後,忽然就回了自己的手,隻是回答了一句:“不關你的事。”
人群中卻忽然有人喊了一聲:“容?”
下一刻,那人忽然就站了出來,笑嘻嘻地對著沙發裏坐著的那個男人說:“肖公子,誤會誤會,這位是容,慕氏集團慕先生的弟弟,這位小姐想必是他的朋友吧。”
聽到“慕氏集團”幾個字,沙發上那個男人似乎微微清醒了一些,抬眸對上慕慎容冰涼的視線,他再次笑了一聲,“既然是誤會那就算了,給錢吧!”
旁邊立刻有人掏出了錢包,很快遞了四百塊過來,“不用找了。”
沈嘉晨盯著遞到自己麵前的錢看了幾秒,抬起手接過來,說了句“謝謝”便轉往外走去。
旁邊有人見勢尷尬,連忙笑著邀慕慎容一同坐下來喝酒,慕慎容盯著沈嘉晨的背影消失在包廂門口,一把甩開那人的手,也向外走去。
走到門口,正好看見沈嘉晨騎著那輛電瓶車,搖搖晃晃遠去的影。
慕慎容在門口站著,一直看著的影消失在視線之中。
隨後他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沈嘉寧的聲音聽起來睡意朦朧:“喂?”
“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在幹什麽?”慕慎容冷冷地問了一句。
……
將近九十分鍾之後,當沈嘉寧趕到沈嘉晨打工的那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門口時,慕慎容的車已經在那裏停了一個多小時。
沈嘉寧來到車旁,彎腰往車裏看了看,有些意外地看見了靜坐在車裏的慕慎容。
前方的便利店燈火通明,從這個位置看去,可以清晰地看到沈嘉晨站在收銀臺後麵的影。
這個時間段幾乎沒有客人,可是卻始終站著,低頭翻著一本書,靜默而認真的模樣。
沈嘉寧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也盯著沈嘉晨的影看了一會兒,忽然就轉開臉按了按眼窩。
很久之後才聽到慕慎容的聲音:“究竟在做幾份工作?”
沈嘉寧聽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不知道。隻說換了份工作,沒有在之前的廣告公司做了,我不知道還找了這份工作——”
“你就看著這麽作踐自己?”慕慎容再次開口。
沈嘉寧沉默許久,忽然笑了一聲,可是笑聲之中已經有意。
“是,是我不好,是我沒出息……”他說,“是我始終不願意從過去的事裏走出來,才讓一個人扛這麽多……”
慕慎容聽了,沒有,也沒有說話。
其實心中是有問題想要問的,比如沈家父母的死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沈嘉寧會說是害死的父母,以及究竟為什麽會變這樣。
可是話到邊,竟沒辦法問出口。
明明什麽都不知道,心裏卻仿佛已經有了某種預,仿佛知道答案,會是一件極其悲傷與痛苦的事。
“十年前,任誰也不會想到會變今天的模樣吧?你更不可能想到,對不對?”隔了很久,沈嘉寧才又繼續開口,“你看現在的,哪裏還有過去的半分模樣?”
慕慎容沒有回答。
“你也知道過去有多任多妄為,那時候在外麵……也不知道跟什麽人胡鬧,小小年紀就被人搞大了肚子——”
慕慎容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倏地一,一瞬間,竟然青筋畢現。
“問是誰,死都不說。爸爸最是疼,那時候也控製不住地打罵,媽媽哭得眼睛都腫了,可是就是什麽都不說。質特殊,醫院不敢強行引產,最後隻能把孩子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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