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晨隻覺得自己聽錯了。
慕慎容說什麽?新老師?
他是哪門子的新老師?又或者,這又是他新想出來的折磨報複的手段?
沈嘉晨正想著,簡陋的廚房裏線忽然一黯,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慕慎容,後仍是那群興的孩子。
因為在雨中的屋頂上待了很長時間,他上都已經了,短發地覆在頭頂,被他不經意間抬手撥了撥,便又是另一種造型。
沈嘉晨看著他,沒有說話。
“屋頂的瓦片都應該重新翻撿一遍,可是現在雨下大了,不好弄。”慕慎容說,“等雨小一些我再上去。”
聽到這句,沈嘉晨更加覺得匪夷所思,安靜片刻,忽然站起來走到門口,往外麵看了一眼,“都進教室,準備吃飯了。”
都孩子們都很聽的話,笑嘻嘻地轉跑向教室。
沈嘉晨沒有再看慕慎容,像平常那樣端了飯菜進教室,給孩子們分發飯菜。
等安排好孩子們,很快就從教室裏走了出來。
慕慎容就站在廚房門口的屋簷下,低頭著一支煙。
沈嘉晨走上前來,“我想跟你談談。”
說完就走進了廚房,慕慎容看著的背影,很快撚滅手中的煙頭,跟著走了進去。
廚房本就仄,驀地塞進他高大的影,迫頓時更重。
沈嘉晨卻已經沒心思在意這些了,倚在灶臺邊,看著慕慎容沉靜如水的麵容,緩緩開口:“這所學校,是我爸爸捐助的。”
慕慎容心中早有預會說什麽,聞言隻是淡淡應了一聲:“我知道。”
沈嘉晨頓了頓,才又開口:“我爸爸以前一共捐助了十幾所學校,可是眼下所剩的大概隻有三兩間了,我知道這樣的形並不是他想看見的,可是他已經不在了,我隻想把這所學校好好照顧經營下去。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我爸爸媽媽從前對你是很好的……你說我厚無恥也行,請你看在我爸爸媽媽的麵子上,不要毀了這裏。”
慕慎容盯著看了很久,才終於開口:“你守著這裏,是為你爸爸媽媽,還是為你自己?”
他這句話問得一針見,沈嘉晨神微微一凝,沒有回答。
慕慎容也沒有再等回答,又看一眼之後,轉就走出了廚房。
過廚房那扇模糊的小窗,沈嘉晨看見他很快又走下屋簷,重新爬上了梯子。
有快速吃完飯的學生跑出來,見到這形便跑到廚房裏來問:“沈老師,新老師不吃飯嗎?”
沈嘉晨看著孩子天真無邪的臉龐,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的問題。隻知道,自己是吃不下飯了。
慕慎容上了屋頂就再沒有下來,一整個下午,沈嘉晨在教室裏上課的時候似乎總能聽見屋頂上傳來的聲音,盡力摒除所有幹擾,腦子卻似乎越來越昏沉。
直到下午放學,慕慎容才終於從屋頂上下來。
剛好準備送孩子們離開學校,慕慎容看見,說了一句:“都翻撿完了,短期應該不會再雨了。”
沈嘉晨還沒出聲,周圍的孩子們已經歡呼起來。
慕慎容走進屋簷底下,從自己的背包裏翻出一條巾來,著已經不知被雨水洗了多遍的頭。
孩子們立刻就又圍到了他邊,七八舌地問問題。
“老師,你是從哪裏來的啊?”
“老師,你什麽時候開始給我們上課啊?”
“老師,你會教我們什麽呀?”
慕慎容坐在牆邊的一個小馬紮上,在孩子們的簇擁中緩緩抬起頭來,說:“都行。語文、數學、英語,我都可以教你們。”
沈嘉晨臉微微一變。
果然,下一刻就有孩子轉向了,興得眼睛發亮,“沈老師,我們可以學英語了嗎?”
麵對著孩子們期待的目,沈嘉晨說不出話來。
誠然,來到這裏,是想守住爸爸的這份心和付出,可是既然來了,當然更希能夠真正傳授這些孩子知識。
可是自己是什麽水平,自己心裏清楚。
小時候就被驕縱壞了,到了初中就開始不好好學習,高中更不用說,隻上了一年就退了……
這些三四年級的孩子所需要的知識,語文數學尚且可以應付,可是說到英語,原本就沒有多儲備,自己幾乎都快要忘幹淨了,又拿什麽來教這些孩子?
在這裏幾年,學校裏的孩子已經換過兩三批,每一批孩子,都隻是教了26個字母和一些簡單的問候語句,再沒有深。
可是孩子們這樣的年齡,對英語的好奇程度早已經不是那幾句簡單的問候語可以打發的,因此當慕慎容說他可以教他們英語的時候,好些孩子都興起來了。
沈嘉晨覺得自己再也看不到退路。
將一群孩子分撥送上不同的道路之後沈嘉晨才返往學校走,路過學校下方的那塊空地時,看見了慕慎容和他的車子。
雨已經差不多停了,看見他的時候,他正站在車旁換下上的服,將一件幹爽的T恤套上。
一抬頭看見沈嘉晨,慕慎容一麵將T恤拉下來,一麵走向。
沈嘉晨沒有避開,一直到他走到麵前,才迎上他的目,“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麽,學校簡陋,沒有你的容之地。”
“你放心。”慕慎容說,“我沒打算侵你的領地。”
聽到這句,沈嘉晨又看了他一眼,似乎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說的話。
然而也沒有給自己時間考慮,轉就又快步走向學校的方向。
慕慎容站在原地,一直看著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
這一天晚上,他就住在了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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