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我不懂。”慕慎希說，“可你總得為自己打算一下。一輩子還很長，你已經放棄了自己的事業，是準備就這樣碌碌無為地過一輩子？這樣的人生也不是不好，可這樣的日子過下去，你開心還是開心？意義在哪裏？”

一牆之隔的吧臺，沈嘉晨靜靜站在那裏，將慕慎希的話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中。

房間裏的吹風機壞了，原本是下來找前臺借一個新的，卻沒想到前臺沒有人，卻聽到了慕慎希和慕慎容的對話。

而那扇牆後，沉默無言的慕慎容已經重新點開了新一局遊戲。

這一次他手上作更快，結束這局遊戲的時候，屏幕上彈出一朵煙花，恭喜他創造了最高紀錄。

慕慎容隨手關掉遊戲，這才不不慢地回答：“能夠陪著，就是最大的意義。”

夜寒涼，沈嘉晨獨自坐在房間臺上，發赤腳，著遠的粼粼湖，全然察覺不到冷。

下麵就是沿湖的街道，很熱鬧，來來往往的行人嘻哈打笑，滿滿都是人間煙火的味道。

緩緩回過神來，又安靜了片刻，忽然抓起自己的手機，翻到沈嘉寧的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沈嘉寧疲憊不堪的聲音：“喂？”

沈嘉晨看了看時間，還不到晚上十點，“你幹嘛了？這才幾點，你怎麽累這樣？”

那頭沈嘉寧似乎吃了一驚，聲音立刻就神起來了，“稀奇了，你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沈嘉晨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趾，說：“在山下，剛好有信號就打了，想看看你在幹嘛。”

“我還能幹嘛？”沈嘉寧說著就長歎了一口氣，“一分鍾前才加完班，剛出公司。剛剛在電梯裏都差點睡著了！”

沈嘉晨頓了頓，說：“你會這麽勤？”

“在你心裏你哥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沈嘉寧立刻就大呼不公，“我怎麽就不能勤了？我連續這麽加班都加了半個月了，我有說過什麽嗎？”

沈嘉晨聽了，一時沉默下來。

電話那頭的人可是沈嘉寧啊！

認識的沈嘉寧，在打理自己小公司的時候，也是能懶就懶，三天兩頭地缺席，從來沒有勤勉過。可是現在，他做了別人手底下的打工仔，居然可以一連加班半個月。

“很累嗎？”沈嘉晨忽然低聲問了句。

“當然累啦！”沈嘉寧沒好氣地開口，可是答完之後他忽然頓了頓，再開口時聲音已經低沉平和了許多，“放心吧，能扛住。”

聽到他後麵那句話，沈嘉晨忽然就將臉藏進了臂彎裏。

因為有眼淚猝不及防地就落了下來。

見好一會兒沒有說話，沈嘉寧才又問：“你那邊怎麽樣？”

沈嘉晨抬起臉來，遠方粼粼的湖愈發支離破碎起來，說：“好。”

“那就好。”沈嘉寧似乎並不知道慕慎容來了這邊的事，隻是對沈嘉晨說，“有什麽需要的跟我說，我可以給你寄過去。”

沈嘉晨聽了，忽然笑了一聲，一低頭，又有眼淚滴到了腳背上。

“你笑什麽？”沈嘉寧惱道。

“沈嘉寧，你長大啦？”說。

沈嘉寧忍不住嗤了一聲，如果不是隔著電話，這會兒大概已經要準備收拾了。可是他頓了頓，隨後才又開口：“是啊，從前這個家由你來扛，現在由我來扛，你想幹什麽幹什麽吧，我都支持你。”

沈嘉晨又一次將臉埋進了臂彎。

忽然想起沈嘉寧那次打了一個耳的形。

那時候他說，如果不是你，我怎麽會變今天這個樣子？如果你沒有害死爸爸媽媽，我怎麽會過上這樣的日子？

可是現在他說，他扛得住，這個家也由他來扛，想幹什麽他都支持。

可是不好過，聽到這樣子的話，心裏一點都不好過。

寧願他是恨的。

寧願他們都是恨的……

*

第二天，一行四人踏上歸途，卻並不是往山裏的方向，而是往省城的方向。

用思唯的話來說，反正假期還有兩天，慕慎容和沈嘉晨先把和慕慎希送去省城再回來，時間剛剛好。

到達省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一行人直接去了酒店。

慕慎容停好車走進酒店大堂的時候，思唯正站在前臺辦理住，慕慎希在旁不遠打電話，而沈嘉晨則一個人坐在休息沙發裏。

慕慎容也走到沙發裏坐下，見麵前的茶幾上有煙灰缸，便低頭給自己點了支煙。

沈嘉晨原本看著手機，聽到他點煙的靜抬眸看了他一眼，剛好慕慎容也正看向，兩個人目撞到一，他沒有，而也是過了片刻才又低下頭去繼續看手機。

過了一會兒，辦好住手續的思唯忽然喜滋滋地走了過來，像是遇見了什麽好事，走路的姿勢都有些跳躍。

沈嘉晨抬頭迎向，就看見舉起了兩張房卡，角忽然努力做出委屈的模樣，一雙眼睛卻閃閃發亮，“呃，因為我們沒有提前訂房，現在又是黃金周，酒店太火了，剛剛好隻剩兩個房間……”

沈嘉晨看著的樣子，忍不住有些想笑。

有必要這麽興嗎？

站起來，想要從思唯手中接過一張卡，“那我們倆住一間吧！”

思唯一愣，還沒來得及回答，慕慎希忽然從旁邊走上前來，從思唯走沈嘉晨想要的那張卡放到桌上，同時攬了思唯的腰，微微挑眉，“我不跟別人住一間房。”

思唯轉頭跟他對視一眼，吃吃地笑了起來。

慕慎容看看桌上的那張房卡，又抬眸冷冷地看了那兩人一眼，忽然就撚滅了手中的煙頭，站起來準備走向酒店前臺。

“哎哎哎你幹嘛？”思唯連忙攔住他，“真的隻剩兩間房了，你去問也沒用啊！再說了，沈嘉晨都沒說介意呢，你一個大男人，矯不矯啊？”

說完便看向沈嘉晨，“嘉晨，你介意嗎？房間其實大的，又有沙發，其實沒什麽大問題的……”

沈嘉晨與對視一眼，這才出手來拿起桌麵那張卡，在思唯期待的目中緩緩開口：“沒關係，一間就一間吧。出門在外，總是要克服一下的。”

聞言，思唯立刻又是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樣。

慕慎容形微，最終也沒有說什麽。

思唯選的酒店條件自然不會差，雖然隻是普通的大床房，但也是寬敞明亮，溫馨舒適。

沈嘉晨一進門便打量了一下屋子裏的沙發，很寬大，完全夠一個人睡。

慕慎容走在後，始終目沉沉地看著的背影。

沈嘉晨將自己的洗漱用品放進衛生間，從鏡子裏看到自己上那件沾了幾點油漬的襯——中午在一個餐廳吃飯的時候被一個上菜的服務員不小心蹭的，那時候因為要趕路就沒有理會，這會兒應該可以整理一下了。

轉探頭看向外麵的慕慎容，“你要用衛生間嗎？”

慕慎容看一眼，“不用。”

“那我把服換下來洗洗。”沈嘉晨簡單解釋了一句，便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慕慎容坐在靠窗的單人沙發裏，忍不住又給自己點了支煙。

沈嘉晨洗完服走出來的時候，屋子裏已經彌漫了他手中香煙的味道。

看他一眼，沒有發表什麽意見，隻是說：“要不要問問他們晚上吃什麽？”

“隨便。”

又是兩個字。

好像自從上次在縣城惹他生氣之後，他就很再跟說話了，偶爾的流也就是這麽簡單的幾個字。

從前倒是不知道，這人氣這樣大。

沈嘉晨抿了抿，走到床邊拿起床頭的座機，撥通了思唯他們那個房間的號碼。

然而電話響了許久卻沒有人接，沈嘉晨詫異地放下電話，又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打給思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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