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有些年老弱的師傅已經撐不住了，沈依依也急了，連忙對著樂康比劃，用手勢告訴他們先用溼巾捂住口鼻，儘量避開火，不要用水潑在火上。

聽不到，卻能見到。沈樂康連忙跑會營帳裡，那裡還有昨晚他打來的一壺水。不知道爲什麼在見到沈依依後，他也冷靜下來，他連忙撕開自己的服，然後全淋上水。他把溼的布條覆蓋在口鼻，又弄一塊給國師捂住。

大家見狀紛紛效仿。

可是，那一壺水又能有多，又能溼幾張巾呢？

沈依依疾步走向火旁，宣輕揚還以爲要冒險進去，換做他來一把拉住，“你做什麼！”

沈依依一面對他擺手，一面細細聞了聞火燒起的煙，水無法將火澆滅，在火定然有古怪，一聞之下驟然明白。

這火燃起的煙中果真夾雜著其他味道，驟然間臉一變，道：“不能用水滅火，這火中有石油！”

“石油？”

宣輕他也不知道沈依依說的是什麼，他轉眸看了謝風一眼，發現連他也是茫然。

沈依依也顧不得說這些，連忙對那些還以爲是水不夠，還打來更多的水救火的將士吩咐道：“別用水，用沙土！把沙土蓋在火上！快！”

他們完全不知道這麼個滅火的方法，只是義診的首席大夫，卻不是軍中將領，一時這些人都不知道該不該聽的。

宣輕揚連忙補充道：“還不行！快按照沈大夫的吩咐去做，要是國師有事，我們就提頭回京都吧！”

這一聲令下，衆人連忙尋來工，就在火勢外圍一圈出，拼命開始挖了起來，雖然火勢極爲猛烈，但是衆人也顧不得其他人，兩害相較取其輕。他們圍著國師這邊的營帳一開始挖土滅火。

其他人見狀也效仿著救火。

沈依依看著所有人都作起來，可是國師搖搖墜的讓心彷彿揪住在了一起。

國師年事已高，接連一個多月的舟車勞頓已經讓他吃不消了，再加上這般濃煙的燻烤，越發讓他有油盡燈枯趨勢。

沈依依著那邊，看到他盤膝而坐，雙手合十放在前，一串被他盤得無比澤潤的佛珠在手上默默的轉著，周圍的火，慌的人羣好似都與他沒有關係，他彷彿置在自己的禪房之中，依舊面容安詳，角帶著拈花的淺笑。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心裡升騰起無盡的悲哀，大家約也猜到國師或許快要不行了。可是，他們除了全力揮手裡的鐵鍬之外，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

或許是國師的舉染了其他人，所有的大師們全都盤膝坐下，齊聲念起了佛法。那一刻天籟的梵音彷彿在整個玉川城的上空響起。

遠巨峰崖上，兩個影正如同壁虎一般攀爬著，在那一瞬間，其中一人猝然轉頭向著玉川城的方向去。

當他看到那邊約而起的紅時，他作一滯，手裡原本扣住的一塊凸起的石頭卻在這時猛地鬆一下，跟著不堪重負的斷裂開去。

那人半個的重量都在這塊石塊，因石塊一斷，他的驟然向下墜去。

旁邊還有一人臉猝然一變，忍不住喊道：“亭！”

左亭一墜，卻好在他反應極爲迅速，左腳勾出旁邊另一塊凸起的巖石上，借力一躍，他重新穩穩著崖壁之上。

“你沒事吧。”聶小樓見他無礙暗中鬆一口氣。

左亭搖了搖頭，他的手背因爲剛纔被崖壁蹭破了一些，沒有大礙，他再向後看了看，其實這一刻，他恨不得立刻飛回到玉川城，也不知道沈依依是否安然無恙的。

“走吧！”聶小樓見他有一瞬的晃神，也同樣扭頭看後看了看，“玉川那王八蛋竟然放火。你放心吧，沈依依那麼聰明，一定沒事的，再說了有輕揚照看，你放心吧。”除了這樣安，他也找不到其他的方法了。

左亭冷笑一聲，“走吧！估計此刻，軒轅玉川與軒轅羽溪已經匯合了。”

兩人此刻在懸崖的半山腰上，他們當下不再多言，而是繼續攀爬著。

在他們頭頂上面不遠，有一條極小的小路，

就在此時，聶小樓突然把耳朵在崖壁上，“他們快到了。”

“走！”

左亭與聶小樓加快速度，沒有多久就已經爬到小路之上。剛一上來，就聽到後不遠有嘚嘚的馬蹄聲正向著這邊而來。

兩人立刻閃躲到旁邊的大樹之上，安靜的等著。

不一會，一隊人馬從遠而來。一行大約二十多人。由於此路很窄小，旁邊就懸崖，只能一馬先行，所以到達這裡後，這隊人馬並列一排減速魚貫而過。

看準機會，左亭與聶小樓悄然從樹上而下，跳到最後兩匹馬上。

馬上的人本就沒有想到會有人從天而降，他們還來不及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就被人點了啞。他們只覺到自己上一涼，後的人竟然在拉他們的服，同時有一張什麼東西在瞬間就被覆蓋在臉上。

不過是眨眼間，可心裡驟然而生的那種恐懼對於這兩人卻好像度過了一生那麼漫長。

當這兩人被丟下山崖後，連喊聲都沒有，只有呼呼的破風聲。

本來這一切的進行都是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想排在隊伍中間那人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他驟然轉頭。

軒轅玉川向來謹慎細緻，他看了看崖下，一片漆黑，什麼也沒有。又轉頭細細查看後的人，這些人都是跟隨自己的親衛，接著微弱的晨曦，他們個個神如常，整個隊伍也並無不妥。這才放下心來，他轉頭回去招呼隊伍繼續前行。

左亭與聶小樓對視一眼，用眼神說，軒轅玉川果然如同傳言一般小心謹慎。

如此前行了不一會兒，就在天亮之後，衆人已經徹底的出了玉川城的範圍，此刻他們所在之地乃是一片荒漠之中。

轉過一片丘陵之後，在前方還有一支隊伍。

爲首一人正是軒轅羽溪。

他見到父親出來，他策馬上前迎接，到了軒轅玉川面前，他翻下馬單膝一跪：“父親！”

軒轅玉川虛扶一下，“羽溪起來。事安排的怎樣？”

軒轅羽溪重新上馬與其父並行，“回父親，雍朝使者已經到了，此刻正在高昌。”

“好！”軒轅玉川臉有喜，“他們既然來了，之前爲父所提的要求，他們必然會同意。”

軒轅羽溪也笑道：“父親猜得不錯，雖然他們多推，不過依孩兒看，此次他們前來必然也是同意父親的要求。對了！”說到這裡，軒轅羽溪特意得了聲音說道：“大月王朝的人也到了高昌。”

“大月王朝冷月蕪？來高昌做什麼？是親自到的?”似乎連軒轅玉川也沒有料到此事。

“不是！孩兒的人探聽到，他的屬下他慕先生。”

“是他！”

雖然他們談話的聲量不大，可是左亭與聶小樓還是聽得分明。兩人對視一眼，用眼神同時說出一個名字，慕述錦！

無數泥土被掀起，揚在火苗上，火勢失去了氧氣的助燃慢慢的變小最後熄滅。

沈依依第一時間衝了過去。

“釋空大師！”釋空臉依舊掛著祥和寧靜的笑意，完全看不出來剛剛經歷過火的洗禮。只是在他的眼中卻呈現出一種彩。

迴返照！

沈依依看在眼裡，眼中閃過一抹痛，單膝跪在釋空面前，手輕輕的在他的手上，第一次，喊他，“舅姥爺。”

他縱然是出家人，可是對於沈依依的這個稱呼，他卻笑著領。他出手慈的著沈依依的額頭，順過順的髮，“依依，你和你孃親真的長得一模一樣。”

他說著卻忽然劇烈的嗆咳起來。

周圍的人見狀都不自覺的保持一種安靜，誰也不願意打擾他們。

沈依依連忙取出藥丸，釋空卻擺了擺手，“我已經油盡燈枯，時日無多，何必再浪費你的藥。”

釋空的眼無比的和，好像回憶起曾經的歲月，“我還記得你孃親小的時候最坐在我的膝蓋上，摟住我脖頸，甜甜的喚我一聲舅舅。”

釋空出家時，韓老太太剛剛出嫁到韓家，後來，可是生的幾個孩子中，釋空格外疼韓紫茵。

後來聽說紫茵去世，他整整閉門一月，日夜爲念經超度。

現在看到自己最特的侄唯一的兒，“依依，你很有出息，你孃親一定會爲你高興的。”釋空說著，取下自己手中的佛珠，那是一串蠟材質的十八子手串，上面每一顆珠子都因爲常年的挲而散發出潤的澤。

只見釋空把手串取下，親手到沈依依的手中，“這串蠟手串是你孃親在十六歲出嫁之日人贈與我的，現在我將這手串轉贈於你，也算是留給念想……”

沈依依目落在手中的手串之上，不知爲何只覺心底有酸直衝眼底。

“老衲雖然貴爲國師，但是，老衲實在是愧對佛祖……”

他忽然雙手合十說了這麼一番話，可是大家全都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釋空的臉越發的蒼白，好像全的氣在隨著他的呼吸慢慢的被吐出了。他的確不行了。

商朝的國師代表著陛下的信仰，他牽著在場衆人的心。而終究，他還是吐出了最後一口氣，保持著那樣虔誠敬佛的姿勢。

驀地，所有的人全都跪下，頭低得很低，一哀傷之在人羣中慢慢的彌散開來。

“釋空大師！”

“國師……國師去了……”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