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莞寧默然無語。

沈氏以爲這是應下了，心裡愈發高興，拉著顧莞寧的手，殷切地說了許多話。

“你和嵐兒要相親相”“嵐兒比你大一歲你就當是你姐姐”“你們和和的我看著也就放心了”……諸如此類。

顧莞寧垂著眼，任由沈氏絮叨。

沈氏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顧莞寧一個人坐在牀榻邊，良久都沒彈。

琳瑯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輕輕地喊了聲小姐。

顧莞寧似乎沒有聽見。待琳瑯又喊了一聲，才擡起頭來。

當琳瑯看清顧莞寧眼中閃的水時，不由得嚇了一跳，急急地走上前來：“小姐，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夫人又訓斥你了？”

顧莞寧用力地閉上眼，將眼中滾的淚水嚥了回去。

只有懦弱無能的人，纔會整日落淚哭泣。爲了從來不曾在乎過的母親傷心難過，實在太傻了！

這是最後一次爲沈氏容。

從這一刻以後，就當自己沒有親孃吧！

燭火搖曳，顧莞寧明豔的臉龐沒了多，顯得異樣的蒼白。

看著倔強又高傲的小姐出平日從未有過的脆弱無助，琳瑯的鼻子一酸：“小姐，你到底是怎麼了？一句話都不說，是要嚇死奴婢嗎？”

“奴婢再沒用，至還能聽小姐說些心裡話吧！奴婢求求你了，你睜開眼，和奴婢說說話好不好？”

шшш★ TTKдN★ ￠ ○ 說到後來，琳瑯已經哽咽連連。

顧莞寧終於睜開眼。

的眼中已經沒了水，明亮的黑眸著堅定，聲音比平日略略低沉了一些：“琳瑯，你別哭，我沒事的。”

頓了頓，又重複了一遍：“真的，我沒事。”

琳瑯聽了這樣的話，淚水頓時奪眶而出：“小姐，你就別在奴婢面前逞強了。奴婢知道你心裡難過，一定是夫人又說了什麼令小姐傷心的話……”

夫人是小姐的親孃，卻對小姐冷淡至此。小姐口中不說，心裡不知是何等的失。今天晚上，夫人特意來找小姐，想也知道又是爲了那個沈青嵐！

“母親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過幾日就是傅老夫人的壽宴。母親讓我到時多看顧青嵐表姐一些。”

琳瑯哭的噎噎，顧莞寧只得張口解釋了幾句：“好琳瑯，我知道你在心疼我。我剛纔心裡確實有些不是滋味。不過，我現在已經想通了。在意心疼我的人這麼多，了一個也不算什麼。我有你們就足夠了！”

“那怎麼能一樣呢！”琳瑯用帕子了眼淚，紅著眼睛說道：“奴婢畢竟只是個丫鬟，夫人可是小姐的親孃。”

母間的親，是無可取代的。

顧莞寧默然片刻，才淡淡笑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別人待我再好，也替代不了母親。可是，母親就是不喜歡我，我又能怎麼樣呢？難道要像個孩子似的，在面前哭泣，懇求施捨些關不？”

“有些事可以爭取，卻是勉強不來的。我不會也不屑強求！”

“從今天起，我就當自己是沒有親孃的人。”

最後一句，說的輕描淡寫。

琳瑯聽的一陣酸楚：“小姐……”

明明就有親孃，怎麼能當做沒有呢？

小姐口中說的雲淡風輕，心裡一定很難過吧！

“行了，不說這些讓人不痛快的事了。”顧莞寧打起神笑道：“讓人替我備些熱水，我要沐浴。”

琳瑯又拭了眼角，點頭應了。

……

寬大的木桶裡，熱水冒著騰騰的熱氣，上面飄著些花瓣，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整個人浸在溫熱的水裡，水裡的熱氣和溫度，迅速地溫暖了四肢百骸。心底的荒涼和寒意，也漸漸消失無蹤。

顧莞寧舒適地輕嘆一聲，閉上眼睛假寐了片刻。

沐浴後，琉璃捧來了乾淨的白中，伺候換上。瓔珞用乾淨的巾爲絞乾髮，再抹上香氣淡雅的茉莉頭油。

細心的珊瑚爲調好了護手的藥膏，小心翼翼地塗抹在的手心，一邊笑道：“這是奴婢特意調製的藥膏，每天晚上塗抹一次。保準小姐的手和往日一樣白。”

這些日子，顧莞寧每天多花半個時辰練武箭。邊的幾個丫鬟擔心的手糙磨傷，每天想盡了法子替保養。

顧莞寧笑著嗯了一聲，目很自然地落在了珊瑚的臉上。

琳瑯端莊秀麗，玲瓏俏麗人，其餘幾個丫鬟也都各有特。

珊瑚的相貌算是最不起眼的，平日極說話，分外沉默。

珊瑚也是家生子，今年十六歲。因爲聰穎細心，自六歲起珊瑚便被選中送到了醫館裡學習醫。整整學了八年，前年纔到了邊伺候。

珊瑚對醫毒配藥都頗爲通。所有口的東西都由珊瑚先行查驗，然後纔會被送到面前。

幾個丫鬟裡，最信任的是忠心耿耿的琳瑯，最重的是辦事利索的玲瓏，最喜歡的是活潑可人的珍珠。皮子伶俐的瓔珞和明幹練的琉璃也比沉默言的珊瑚討喜的多。

對珊瑚一直不算太親近。

珊瑚在一衆丫鬟裡，存在最稀薄。

不過，珊瑚是形和最相似的一個。從背影看，幾乎和一般無二。

當年，爲了引開窮追不捨的追兵，珊瑚穿上了的，又特意戴上了帷帽。長長的面紗遮掩住了珊瑚略顯平庸的臉龐，看著和愈發肖似。

珊瑚引開了追兵，逃得生天。

年輕的珊瑚，卻死在箭下，連首也沒能搶回來。

想起往事，顧莞寧鼻子微微泛酸，看著珊瑚的目愈發唏噓。

珊瑚最是細心敏銳，很快便察覺出了顧莞寧的異樣：“小姐，你這麼看著奴婢做什麼？是不是手上的藥膏讓小姐不舒服了？”

顧莞寧定定神，展笑道：“這倒沒有。這藥膏清涼舒適的很。我剛纔是在想別的事。”

珊瑚這才放了心，抿脣笑道：“小姐用著舒適就好。”

絕口不提爲了配製藥膏花了多心思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