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莞寧眸一閃，衝琳瑯使了個眼。

琳瑯立刻領著其他的丫鬟退了出去。

顧莞寧邊的瑣事一直由琳瑯和玲瓏打理。兩人都是一等丫鬟，分工各自不同。

琳瑯負責食起居之類的瑣事，而玲瓏負責的是保護顧莞寧的安危，還有打探府中各院子的靜消息。

顧莞寧暗中指派了任務給玲瓏。琳瑯約猜到了一些，卻從不多詢問。

屋子裡只剩下顧莞寧和玲瓏。

玲瓏上前兩步，低聲道：“碧彤剛纔來給奴婢送了口信。”

“鄭媽媽一大早就去了沈五舅爺的院子，還帶了廚房特意做的山楂糕。”

“聽碧彤說，鄭媽媽回來之後，和夫人在屋子裡待了許久。當時碧彤就守在屋子外，可惜門一直關著，什麼也沒聽見。”

顧莞寧嗯了一聲。

有關沈謙的事，沈氏自然格外謹慎小心。

碧彤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也實屬正常。

玲瓏稟報完之後，見顧莞寧神淡淡，以爲顧莞寧心中不悅，不由得愧地自責：“都是奴婢沒用。花了這麼多功夫在碧彤上，也沒打探出特別有用的消息。”

碧彤偶爾送來的口信，大多是像今天這樣不痛不無關輕重的。

顧莞寧回過神來，笑著說道：“這怎麼能怪你。你只要照著我的吩咐行事就行了。碧彤那一邊，你照舊和保持聯繫。像這樣的事，讓碧彤隨時來送個口信就好。”

拉攏了碧彤，就是在沈氏邊放了一顆暗棋。

平常時候當不得用，或許將來有一天就能派上用場。

玲瓏這才鬆了口氣：“是，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

頓了片刻，玲瓏又謹慎地詢說道：“小姐，奴婢還有件事不明白。”

顧莞寧瞄了玲瓏一眼，隨口笑道：“你有什麼話要說，但說無妨。在我面前還用得著這般小心翼翼的麼？”

在心裡，前世忠心耿耿爲了香消玉殞的幾個丫鬟，和家人無異。

玲瓏本就是爽利乾脆的子，聞言笑了笑，果然輕鬆了不：“那奴婢就直說了。小姐以前和夫人不算親近，對那位沈家表小姐更沒什麼好。這幾日卻一改往常，和夫人表小姐親近多了……奴婢沒有挑唆的意思，只是心裡有些奇怪。”

琳瑯細心沉穩，玲瓏聰慧敏銳。

兩個丫鬟都看出了這件事的異樣。琳瑯沉默不語，玲瓏卻忍不住問出了口。

顧莞寧沒解釋什麼，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笑：“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以後你就知道了。”

說了等於沒說。

玲瓏也沒再追問。

就在此時，門被輕輕敲了兩下。

“啓稟小姐，”琳瑯悉的聲音響起：“三老爺邊的李山來了，說是奉了三老爺的命令到依柳院來。”

顧莞寧神一振，不假思索地應道：“請李山去外間候著，我立刻就來。”

……

李山今年二十歲，人如其名，個頭生的極高，材也頗爲壯碩。略黑，臉上總掛著誠懇的笑容，看著憨厚耿直。

第一眼見到李山的人，難免會被他這副老實憨厚的相貌矇騙過去。

定北侯府上下，自然清楚李山絕沒有外表看起來這般溫和無害。

李山從十四歲起就在顧海邊跑當差了，他是顧海最得力的心腹，明幹練，頭腦靈活，手也是一等一的。

“奴才李山，給二小姐請安。”李山利落地作揖行禮：“三老爺命奴才將二小姐要的人帶來。”

話音剛落，李山後親兵模樣的年走上前來，跪下磕了三個頭：“奴才季同，見過二小姐。”

這個穿著青武服材拔的年，正是季同！

顧莞寧的目落在季同上，心中思起伏，久久難以平息。

前世，在最危急的時候，是季同率領顧家親兵守護著和兒子，一路逃出京城。再後來，季同毅然引開追兵，落了個死無全的悽慘下場。

當年的季同，是一個二十五歲的青年男子。

此時的他，還是個十八歲的年。相貌和記憶中的相差無幾，面容俊朗，神堅毅。只了幾分歲月沉澱歷練的沉穩，多了幾分年特有的銳氣。

說起來，當年和季同相的時間並不算很久，只有一年。

朝不保夕的危鏡中，武藝高強沉穩可靠的季同，一路隨行保護。

季同沉默言，總是默默地尾隨在後。無論何時，只要回頭，總能看到他忠心追隨的影，惶不安的心就會安穩下來。

季同死了，無暇傷心難過。

因爲還要帶著兒子繼續逃亡。

幸好朝中還有很多忠於先太子和太孫的員，大秦的武將也陸續領兵前來救援。終於得以離險境，很快有了安之，也有了和齊王父子抗衡的兵力。

之後幾年，邊一直不乏手高強的親兵侍衛。

可是，他們都取代不了季同。也再沒有像信任季同那樣信任過別人。

……

季同跪了片刻，遲遲沒等來顧莞寧的迴應，心裡不由得暗暗詫異。

不過，顧家的親兵都是從小就開始嚴苛的訓練，最重規矩。

顧莞寧沒發話，季同就默默地跪在那兒，甚至連頭都沒擡一下。

李山也有些驚訝，迅速地看了略顯怔忪的顧莞寧一眼，輕輕咳了一聲：“奴才已經將人帶到了。”

“二小姐有什麼事，只管差遣吩咐季同一聲。若是他辦事不力，或是說話行事魯莽沒分寸，二小姐只管差人告訴奴才一聲。奴才自會向三老爺稟報。”

顧莞寧回過神來，稍一琢磨，不由得暗暗失笑。

這個李山，果然是個心思通的

。他這麼說，是在告訴，季同還是三叔的人，現在只是“暫借”給一段時日而已。

不過，既然張口要了季同到邊，可沒打算再“還”回去。

“好，你回去向三叔覆命的時候，替我謝謝三叔。”顧莞寧微微一笑，聲音頗爲溫和：“玲瓏，你代我送一送李山。”

玲瓏笑著應了一聲，脆生生地喊了一聲：“李大哥，我送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