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莞寧迅速轉頭看了過去。

率先映眼簾的，是一匹高大的駿馬，駿馬通黑亮，只有四隻馬蹄是白的。這匹寶馬烏雲踏雪，統純正，耐力速度極佳。

大秦尚武風氣濃厚，勳貴子弟大多習武練箭，騎馬幾乎人人都會。

這樣一匹神駿的烏雲踏雪，是所有年夢寐以求的寶馬。

坐在駿馬上的，是一個十五歲的年。

年穿著一襲石青的錦袍，材修長，面容俊朗。濃黑的劍眉，黑亮的雙眼，直的鼻樑下，脣角高高地揚起。

笑容乾淨又爽朗，令人之便生出好。

鮮怒馬，年風流。

這個年，是禮部羅尚書的嫡子羅霆。

羅家和顧家只一牆之隔。顧莞寧和羅霆自小便相識，一個喊著羅大哥，一個喊著顧二妹妹，親如兄妹，頗佳。

男有別，過了十歲後，顧莞寧就很出府了，和羅霆接的也漸漸了許多。

誰能想到，這個爽朗明快的年，在十五年後會爲手段凌厲狠辣人人敬畏的刑部尚書？

那時，垂簾聽政，執掌朝政，果決。

朝中有不員對這個太后掌權頗有微詞，覺得是後宮干政牝司晨。明面上不顯，心中不服氣不以爲然的比比皆是。

羅霆至始至終支持，是堅定不移的“太后黨”。

有些惡毒的小人，在背地裡惡語中傷他。言語之間暗示他之所以年紀輕輕就居於高位執掌刑部，是因爲太后提攜。而他，暗中慕寡居深宮的太后。所以才一直孑然一人，不曾娶妻生子。

羅霆生灑，聽到這些謠言，哂然一笑，不予迴應。

後來謠言越傳越不堪，漸漸開始演變“太后寡居多年春閨寂寞主引~羅尚書”。

這些謠言，不知怎麼地，竟傳到了街頭巷尾。就連普通百姓也有所耳聞，酒後閒談之際，不了要拿來嚼舌，說一說“顧太后和羅尚書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很顯然，有人故意散播謠言，毀壞的清名。

羅霆對自己的聲名並不在意，聽到有人在背後抹黑，卻然大怒。立刻派刑部探和捕快追查此事，抓捕了許多人進大牢，因此事喪命的也不在數。刑部大牢裡的腥味飄了多日都不曾散去。

在這份鐵的手腕下，謠言很快銷聲匿跡，無人敢再興風作浪。

羅霆也因此落了個“羅閻王”的綽號。

原本還惦記著尚書夫人位置的員們，也不敢再這份心思。

誰家樂意將兒嫁給這麼一個不講面手段狠辣無的男子？

也曾暗示過想爲他指一門婚事，被他斷然拒絕：“微臣一心爲朝廷出力做事，不想有家室之累。太后就不必爲微臣這點小事心了。”

他素來是個果決又固執的子，既是說了不肯，也只得無奈作罷。

在四十三歲病逝。那一年，羅霆四十五歲，因爲心勞碌，他的雙鬢已經漸生華髮，依然不曾娶妻，獨一人。

臨死前，猶自不放心年輕的嘉佑皇帝，特意召了幾位朝廷重臣進宮，殷切又誠懇地叮囑：“……諸位都是肱之臣，朝廷社稷百姓安穩不得你們。哀家死後，還你們用心輔佐皇帝，打理好朝政。哀家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幾位重臣，都是執政時提攜重用的，也都是衆人眼中的太后黨。聞言俱都心酸不已，紛紛跪下。

羅霆也在其中。

他跪在塌三米之外，目中閃爍著點點水，哽咽道：“請太后放心，微臣一定會盡心竭力死而後已。”

說完，深深地一跪到底。

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

閉眼前的最後一刻，見到的是雙鬢斑白沉穩堅定的刑部羅尚書。

此時出現在面前的，卻是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鄰家兄長羅霆。

三十年的時，在眼前如影般回溯。

顧莞寧心中涌起和故人重逢的濃濃暖意，笑著應道：“羅大哥，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那抹明燦爛的笑容，如鮮花初綻，不勝收。

數月未見，記憶中那個驕傲倔強的小姑娘，已經出落得華四，麗無雙。

羅霆略略一愣，然後咧一笑：“今日是傅老夫人的八十壽宴，我們羅家也接了請帖，自是要登門道賀。在這裡遇上也不稀奇。”

“怎麼就你一個人？羅姐姐人呢？”一看到羅霆，另一個悉的人影躍然於腦海。顧莞寧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張口詢問。

羅尚書和羅夫人深厚，一生從未納妾，膝下有一子一。

顧莞寧口中的羅姐姐，閨名羅芷萱。和同齡，只比大了兩個月。

顧羅兩家就在隔鄰，平日來往甚多。羅家兄妹俱都是利落爽快的子，和顧莞寧相投，相得十分融洽。

這兩年礙於男之別，顧莞寧和羅霆疏遠了一些，和羅芷萱自是無這方面的困擾，來往切，堪稱閨中友。

重生後的這些日子，的心思被沈氏沈青嵐佔去了大半，又爲齊王父子的事暗暗憂心，也沒心思和閨閣好友來往。

此時見了羅霆，關於羅芷萱的記憶也迅速涌上心頭。

羅霆笑道：“阿萱和爹孃坐在後面的馬車上。我騎著馬，不耐久等，索就先行一步。看到這輛馬車上有定北侯府的標記，料到你一定在車上，便特意來和你打個招呼。”

頓了頓又笑道：“這些日子你一直悶在府裡，也沒去找阿萱說話。在家裡待著氣悶，已經唸叨過幾回了。如果不是我娘攔著，早就去侯府找你了。”

被他這麼一說，顧莞寧心裡頗爲有些歉疚：“都是我的不是。這些天家裡來了客人，忙碌起來，便疏忽了。羅姐姐人呢，我現在就去找。”

話音剛落，就聽一個歡快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不用去找我了，我已經來了。”

說曹曹就到，站在馬車外的，不是羅芷萱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