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很快都退下了。

玲瓏守在門外五米左右的地方，既能守著門，又不會聽到主子們說話。

沈氏面沉，步履也沒了平日的優雅，顯得急促而僵。

顧莞寧直腰桿，隨沈氏進了屋子，順手關了門。

一直哭個不停的沈青嵐，此時站起來。

滿臉淚痕，梨花帶雨，聲音哽咽：“姑姑，莞寧表妹，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們母深，千萬別爲了我這個外人發生爭執。若是因此傷了你們母的分，我真是再沒臉見你們了……”

沈氏見這副模樣，一顆心糾痛不已：“嵐兒，誰說你是外人了……”

“知道自己是外人，就該有外人的樣子。”

顧莞寧冷漠然的聲音響起：“我們母‘通’，你在這兒哭鼻子抹眼淚的算怎麼回事！回自己的院子去！”

沈青嵐心裡一，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

顧莞寧面無表，目冷凝，著凌厲肅殺。

一個十三歲的，怎麼會有這般懾人的氣勢威？

被顧莞寧這麼看著，沈青嵐就已心慌意，別說反駁，就連和顧莞寧對視的勇氣都沒有。抖著站起來：“是，我這就回去。”

“不用走。”

沈氏不假思索地拉住沈青嵐：“這裡是榮德堂，我讓你留下，誰敢攆你走！”

顧莞寧冷笑連連：“榮德堂是定北侯夫人的住，你是顧家的兒媳，這裡才了你的居。若是你做了對不起顧家的事，只怕這榮德堂也容不下你了。”

沈氏本就心虛，被顧莞寧說中了痛，頓時惱怒。

再也顧不得定北侯夫人的儀態，手指著顧莞寧的鼻子：“顧莞寧！你這個不孝的孽障！敢這般頂撞自己的親孃！我這就領著你去正和堂，讓你祖母看看，最疼的孫到底是何等的乖張任桀驁不遜。”

顧莞寧毫不退讓，挑眉冷笑：“去就去！正好也讓祖母看看，你這個做親孃的，是怎麼偏疼一個外人，又是怎麼對自己的親生兒！”

沈氏：“……”

真去正和堂的話，那個老不死的一定會向著顧莞寧！

剛纔那麼說，當然不是真心想去，不過是嚇唬顧莞寧罷了。沒想到，顧莞寧的脾氣這般冷，毫不顧及半點母分。

顧莞寧看也不看沈氏憤怒漲紅的臉，轉就要走。

沈青嵐見狀不妙，忙張口道：“姑姑，你先消消氣。莞寧表妹在氣頭上，說話難免衝了一些。天已經這麼晚了，太夫人此時一定睡下了。還是別去正和堂了。”

太夫人對顧莞寧的偏心疼，就像姑姑對一樣。

如果真的去了正和堂，太夫人不得要訓斥姑姑幾句，也會對心生不喜。萬一將攆出顧家……

不！不想走！

不再是那個毫無見識的土包子。

短短月餘，已經見識到了侯府的富庶，領略了京城的繁華。已經迅速地適應了顧家的生活。

怎麼甘心再回到西京那個偏僻冷清的小院子裡去？

哪怕是些屈辱，哪怕要看顧莞寧的臉，也要留下！

眼看著顧莞寧已經走到了門邊，沈青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到了門邊，攔下了顧莞寧：“莞寧表妹，我知道錯了。今天我不該厚跟在你後，不該胡說話，惹得傅小姐們嘲笑輕視。更不該在姑姑面前說起這些，一切都是我的錯。”

“求求你別生我的氣，更別生姑姑的氣。你別走！該走的是我，我現在就回院子裡待著。”

說著，沈青嵐搶先一步開了門，迅速走出去，然後關上門。

沈氏：“……”

顧莞寧不疾不徐地轉過來，臉上是悉的嘲諷譏削：“母親是不是又在心疼‘善良弱無助’的沈表姐了？其實，比你想象中的要聰明多了。”

“知道要留在侯府，就得學會看我的臉說話行事。因爲我是顧家嫡出的脈，是祖母最疼的孫。因爲我姓顧，姓沈！”

“母親偏疼，恨不得將屬於我的一切都給。這是絕不可能的事！屬於我顧莞寧的一切，沒有任何人能搶走。”

顧莞寧略略側著頭，下微微揚起，目冷冽。

神態語氣，都像極了的父親顧湛。

甚至比顧湛更多了幾分奪人的氣勢。

沈氏腦海中一片紛。

憤怒的緒依然揮之不去。這份憤怒中，又夾雜了許多複雜的難以名狀的東西。

對沈青嵐的愧疚心疼中，多了一錯愕和失。對顧莞寧的厭惡不喜中，多了一些莫名的畏怯和心虛。

“如果母親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回去了。”顧莞寧淡淡說了一句。

沈氏下意識地張口住了：“等等！”

顧莞寧挑了挑眉，定定地看著：“母親還有什麼話要說？”

是啊，今天這般爭執，母兩個溫脈脈的虛假面已經被撕破。之前一段日子的緩和，也了笑話。

不喜歡顧莞寧，顧莞寧其實也並不在意這個母親。

們母之間，只剩冰冷漠然的對峙。

沈氏張張，似想說什麼。然而，什麼也沒說出口。

只餘下無邊的沉默。

顧莞寧冷冷地看了表僵的沈氏一眼，然後轉離開。

門開了，又被關上。

沈氏一個人呆呆地坐了許久。

不知怎麼地，忽然想起了顧莞寧出生時的景。

那個時候，顧湛和太夫人俱都等在產房外，拼命地用力生下肚裡的孩子，腦海中想著的，卻是無緣見面的兒。一時間淚流滿面。

當顧湛歡喜地抱著剛出生的小小嬰兒來到的面前，假意裝著虛弱不堪閉上了眼睛。孩子的哭聲很響亮，在耳邊不斷迴響。

有瞬間的心，可最終，還是沒有睜眼。

似乎只是一轉眼的功夫，十幾年的時就溜走了。

顧湛的兒已經長大人，和這個母親離心離德針鋒相對。

沈氏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是一臉決然。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