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

顧謹言前來榮德堂請安，卻沒看到沈氏的影。

“碧玉，母親人呢？”顧謹言皺著眉頭問道。

碧玉恭敬地答道：“啓稟爺，夫人昨日出門做客，忙碌了一天，回來之後歇得晚了。大概是勞累過度又了涼，今日早上一直沒起牀。鄭媽媽已經打發人去請大夫了。”

顧謹言一聽急了，忙說道：“我這就去看看母親。”

碧玉應了聲是，又道：“表小姐比爺早來了一步，已經進夫人的屋子了。”

顧謹言隨口問了句：“姐姐也在嗎？”

碧玉略一猶豫，才應道：“二小姐今日沒有來。”

什麼？

顧謹言腳步一頓：“或許是姐姐今日起的遲了，所以暫時還沒過來。你吩咐小丫鬟去送個口信，若是知道母親生病，姐姐一定很著急。立刻就會來了。”

這可未必！

碧玉咳嗽一聲，委婉地說道：“昨天晚上，夫人和小姐不知爲了什麼事，鬧得不太愉快。依奴婢看，小姐今日未必會來。”

昨天沈氏和顧莞寧的對峙，碧玉都看在眼裡。

後來兩人進屋之後說了什麼，碧玉並不知。不過，只前面那一段，也足夠驚心魄了。

顧謹言聽的一愣：“你是說，昨天晚上，母親和姐姐吵架了？爲什麼？”

主子們的事，可不是一個丫鬟能摻和的。碧彤就是最好的例子。多幾句，結果被罰掌。

碧玉含糊地應道：“大概是爲了表小姐。，奴婢也不清楚。”

顧謹言抿了抿脣角，大步走向沈氏的室。

……

“姑姑，昨天晚上是我不好，你別生我的氣。”

沈青嵐坐在牀榻邊，一臉的愧疚：“姑姑一心護著我，這份心意我自是明白。可莞寧表妹子倔強，我若是待著不走，昨天晚上怕是真的要鬧到太夫人面前了。”

“我在侯府借住，已經讓姑姑很爲難了。如果因爲我的緣故，令姑姑和莞寧表妹母失和，再被太夫人訓斥，我實在是於心難安。”

沈氏躺在牀榻上，聽著沈青嵐溫言款款的道歉。

任憑沈青嵐說了一大通，沈氏依舊一言不發。

沈青嵐有些心慌了。

昨晚沈氏要爲爭口氣，卻臨陣逃，說來確實是不對。一大早就過來，就是存著哄沈氏的心思。

沈氏一直待極好，好得讓已經快忘了自己不過是個前來投奔的孃家堂侄……

“姑姑，”沈青嵐的聲音裡帶了哭腔，淚水在眼眶裡盈盈墜：“除了父親，只有姑姑最疼我。所以我纔敢在姑姑面前放肆。如果姑姑也厭棄了我，我真不知道以後該如何是好了。”

說著，淚珠在臉頰上滾落。

沈氏看著哭得楚楚可憐的，終於輕嘆一聲：“行了，你別哭了。”

沈青嵐的那點心思，沈氏豈能看不出來？

如果換了別人敢這般糟踐的心意，絕不可能輕易饒過對方。可沈青嵐是想了多年盼了多年才得以相聚的兒，哪裡捨得生沈青嵐的氣。

“姑姑，你真的原諒我了麼？”沈青嵐既驚又喜，下意識地握住沈氏的手。

沈氏又嘆了口氣：“嵐兒，這一次姑姑就原諒你了。不過，你要記著姑姑對你的心意，絕不能再有下一次。”

沈青嵐連連點頭，一顆心終於落回原位。

沈氏沉片刻，說道：“昨天在傅家的事，以後不提再提。莞寧既是不願帶上你，以後不去也罷。至於你的親事，也不必憂心。我一定爲你謀劃一門好親事。”

提到親事，沈青嵐頓時紅了臉，腦海中又閃過齊王世子的俊。

沈氏也是過來人，見沈青嵐臉泛紅霞目閃異彩，頓時心中一，試探著問道：“嵐兒，你昨日去傅家的牡丹園賞花，是不是遇上太孫一行人了？”

沈青嵐紅著臉應道：“是，還遇到了齊王世子。”

“太孫和齊王世子份尊貴，他們邊的伴讀也都是年俊彥。”沈氏低聲問道：“你是不是有了中意的年郎？”

沈青嵐臊得滿臉通紅。

沈氏失笑：“傻丫頭，在姑姑面前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親是一輩子的事，盲婚啞嫁自不如兩相悅。如果能嫁給喜歡的人，那纔是子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說到這兒，忍不住喟然輕嘆。

沈青嵐自是不知道沈氏爲何嘆氣，紅著臉頰，輕聲道：“姑姑一心爲了我好，我心裡激不盡。只是……”

門口忽地響起了腳步聲。

沈青嵐立刻閉口不語。

……

顧謹言快步走到牀邊，顧不得和沈青嵐寒暄招呼，張口便問：“聽碧玉說母親不適，現在好些了嗎？”

稚的臉上滿是關切和擔憂。

沈氏心中一暖，聲道：“我只是偶風寒，讓大夫開幾服藥，喝上幾日就會好了。”

顧謹言細細打量沈氏幾眼，見除了神懨懨之外並無大礙，這才放了心：“母親好好休息幾日。祖母那邊，待會兒我替母親說一聲。這幾日就別去請安了。”

兒子這般孝順，沈氏心中十分快，笑著點了點頭。

顧謹言略一猶豫，又低聲問道：“聽聞母親和姐姐昨晚發生爭執，鬧得頗不愉快。不知是爲了什麼？”

沈氏沉了臉：“是誰在你面前多饒舌了？”

很快又出笑容：“莞寧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爲了些許小事鬧幾句口角。慪氣幾日是不了的。你不必擔心。”

避而不提爭執的緣由。

顧謹言皺起了眉頭：“母親，我又不是三歲孩，你別總用這些話敷衍我。姐姐雖然固執倔強一些，卻不是無事生非的人。到底是爲了什麼和你爭吵？”

沈氏啞然。

顧謹言看了神有些不安的沈青嵐一眼，輕聲問道：“是爲了青嵐表姐嗎？”

沈青嵐愧地垂著頭，訥訥道：“是。”

顧謹言又看了一眼：“表姐，母親憐惜你自喪母，對你極好。我也很喜歡你。可是，母親不該爲了你和姐姐爭吵。你說是不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