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兩個無言對峙了片刻。

羅尚書沉聲道：“我打你這記耳，是讓你清醒一點。”

“你給我聽好了，這門親事，絕無可能。你趁早死了這份心。玉姐兒容貌出衆，嫺雅溫，我已經和你娘商議過了，很快就會爲你去楊家登門提親。”

羅霆聽到最後一句，面已經全然變了：“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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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都不用說了。”羅尚書面無表地說道：“我已下定決心，此事就這麼定了！”

羅霆一顆心直直往下沉。

他很清楚自己親爹的脾氣。既然是這麼說了，就再也不會心退讓。

可是，他喜歡的是顧莞寧，本不是楊家表妹！

“爹，你別我。”羅霆咬咬牙，狠下心腸說道：“我說了，除顧妹妹之外，我任何人都不娶。你若執意要去楊家提親，我後腳就去楊家退了親事。”

這次，到羅尚書氣得火冒三丈。

如果羅霆真的這麼做，羅楊兩家就不是親上加親，而是徹底鬧翻臉了。

“你這個混賬東西！”羅尚書眼中滿是怒火，張口怒罵：“楊家是你的外家，你舅舅舅母平日最疼你，你若真的做出那等混賬事，以後還有什麼臉見他們？還有，玉姐兒相貌才樣樣出衆，哪有半點配不上你？”

羅霆徹底犯了倔脾氣，長脖子大聲道：“楊表妹再好，我也不稀罕。我喜歡的人是顧妹妹，我要娶的人也是！否則，我寧願終生不娶！”

羅尚書氣得臉鐵青，右手又揚了起來。

羅霆也不，冷笑道：“你想打就打吧！你是親爹，我是你親兒子，你捨得就打死我吧！”

羅尚書的手揮不下去了，就這麼僵地舉在半空。

一直躲在門外聽的羅夫人楊氏按捺不住了，推開門走了進來：“你們父子兩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哪裡就到要手的地步了。”

一邊去拉羅尚書的胳膊，一邊連連衝羅霆使眼。

換在往日，羅霆早就機靈地溜了。

今天，羅霆卻一反常態，愣是不肯彈：“娘，你別管，讓爹打死我算了。反正，我是絕不會娶楊表妹的。”

羅夫人聽到這樣的話，心裡也頗不是滋味。

楊玉是嫡親的孃家侄，也是看著長大的。論親疏，自然勝過顧莞寧。再者，顧莞寧自小和齊王世子甚佳，顯然是要姑表結親的。也從未過要娶顧莞寧做兒媳的念頭。

倒不是說顧莞寧不好。

事實相反，顧莞寧聰慧果決容傾城家世顯赫樣樣出挑，滿京城也挑不出比顧莞寧更出衆的閨閣來。

也正因爲顧莞寧太出衆了，就連太孫殿下也了心。

自己看自己兒子，當然是獨一無二的。

可羅夫人再昧著良心，也不能說兒子勝過齊王世子和太孫。

“阿霆，你怎麼就不明白爹孃的一片苦心。”羅夫人放了語氣，委婉地勸道：“莞寧的好，不用你說，娘也看的清楚。”

“可你想想看，是定北侯府唯一的嫡，是已故定北侯顧湛的掌上明珠。顧家是傳承百年的勳貴府邸，是大秦第一將門。”

“我們羅家，卻沒什麼基，你祖父只是一個普通的秀才，到你爹這一輩才考中狀元了仕途。承蒙皇上看重，讓你爹做了禮部尚書。說起來，和顧家相差的可不止一星半點。”

“不說家世的差距。就說你自己，你捫心自問，你能和齊王世子還有太孫相比嗎？”

“就算我和你爹願意冒著開罪太子府的風險去顧家提親，你覺得太夫人會舍齊王世子或太孫而選中你嗎？”

羅夫人這番話，比羅尚書那一番怒罵更令羅霆傷心失。

羅霆眼眶泛紅，聲音也有些低啞：

“娘，你和爹親十幾年，一直鶼鰈深。爲什麼就不肯全兒子的心意？非要讓兒子娶一個不喜歡的子爲妻？”

羅夫人聽的鼻子一酸，眼中泛起了水，哽咽道：“阿霆，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和你爹還不是爲了你著想。”

“以後這天下都是太孫的，你怎麼敢和他爭搶親事。先不說你本爭不過，只怕你了這份心思，也會被太孫懷恨在心。”

“日後太孫做了儲君，再繼承大統坐上皇位，想起這一茬來，你又該如何自？”

“阿霆，你太年輕了，還不懂什麼皇權。本不用刻意手，眨眨眼都能要了你的前程命啊……”

羅夫人說到傷心，淚水已經簌簌落了下來。

羅尚書原本鐵青著一張臉，見妻難過痛哭，面頓時和了起來，用手爲羅夫人去臉上的淚痕。

羅夫人將頭扭到羅尚書那一邊，肩膀不停聳，落淚不已。

羅霆見羅夫人這般傷心落淚，心裡也百般不是滋味，低聲道：“娘，你別這樣難過。太孫殿下襟寬廣懷大度，絕不是那等爲了兒長耿耿於懷的人。更不會爲了此事嫉恨在心……”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羅尚書板著臉孔，冷冷地吐出一句。

羅霆還想爭辯。

“你爹說的對。”

羅夫人用袖子著眼淚，哽咽著說道：“我們怎麼能冒這樣的風險。太孫殿下確實以謙和寬容聞名，可誰知道他日後會不會變了個模樣。”

“真有那麼一天，你讓我們怎麼辦？難道要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你沒了前程丟了命？或者我們索陪著你一起。一家三口不管到哪裡，都能團聚在一起。哪怕是倒了黃泉地下，也不至於了孤魂野鬼。”

羅霆啞然無語。

羅夫人有一句話說的沒錯。

這世上，最難確定的就是人心。誰知道太孫日後會不會變？

他可以不在意自己，卻不能不在意自己的父母。如果怒了太子府，連累了父母，他這個不孝子，又有何面再面對自己的爹孃！

他以爲自己能爲了顧莞寧不顧一切！

原來，他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勇敢決絕。

羅霆慘然一笑，眼中泛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