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霆沉默著走出了書房。他的步履異常沉重，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背影著落寞和寂寥。

這樣的事，對一個意氣風發正值年的年來說，未免有些殘忍。

這也是一個人長時必須付出的代價。

羅夫人看著羅霆的影，淚水不自地涌出了眼角。

之前一直沒什麼表的羅尚書，長長地嘆了口氣，爲羅夫人去眼淚：“別哭了。阿霆已經長大了，也該讓他知道世事的殘酷和艱辛。”

“顧二小姐確實出衆，阿霆自小就喜歡。”羅夫人紅著眼睛，低聲道：“這幾年，他的心思我也看出了幾分。只是一直假裝不知道罷了。”

“如果不是齊王世子和太孫，我厚著這張臉皮親自登門求親，想來太夫人也不會拒人千里。”

“可如今，太子殿下也對顧莞寧頗爲中意。如此一來，再去顧家提親，不得會怒太子府。我們攔下他，也是爲了他好……”

羅夫人越說越不是滋味，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羅尚書低聲勸了幾句，然後說道：“你早些去楊家提親，先給阿霆和玉姐兒定下親事。”

羅夫人哭聲一頓：“這麼做，是不是太過殘忍了一些？要不然，先等上一段時日看看。說不定還會有所轉機……”

“真是婦人之見！”羅尚書不以爲然：“既然要斬斷阿霆的念想，就得狠下心腸乾脆利落。當斷不斷，必其。”

羅夫人了脣，終於沒再吭聲。

……

羅霆木然地推開門。

一張悉的俏臉頓時映眼簾：“大哥，你可總算回來了。爹你去書房做什麼？是不是已經答應了去顧家提親的事？”

羅芷萱湊在羅霆耳邊，像只麻雀似地嘰嘰喳喳：“我告訴你，你作可得快一點。顧妹妹半個月前就給我送了口信，我當時可是答應得好好的，說你很快就會登門拜會太夫人。如今這麼多天過去了，你連個面都沒。顧妹妹心裡一定不是個滋味。”

“你再不抓，顧妹妹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你別說了！”羅霆忽然厲聲打斷了羅芷萱。

兄妹兩個吵鬧鬥慣了。

像這樣厲聲厲地怒叱，還是第一回。

羅芷萱先是一怔，很快便委屈地紅了眼眶：“我也是關心你，你這麼兇我做什麼。”

羅霆滿心煩，心鬱之極，衝羅芷萱發了火之後，又後悔懊惱不已：“阿萱，對不起。我不是心要罵你。我今日心不太好，有什麼話，我們兩個改天再說吧！”

羅芷萱一聽這話，立刻了眼角，關切地問道：“出什麼事了？是不是爹不同意你去顧家探太夫人？”

何止是這些。

羅霆扯了扯脣角，笑容裡滿是苦：“爹要去楊家提親。我和爹爭吵了幾句，爹一氣之下，打了我一記耳。娘後來去了書房，哭訴許久，口口聲聲都是爲了我著想。總之，他們兩個都不肯讓我去顧家。”

什麼？

羅芷萱一驚，口而出道：“那顧妹妹怎麼辦？”

羅霆鼻子一酸，低低地說道：“我也不知道。”

羅霆子素來爽朗活潑，說話風趣幽默，平日總揚著笑臉。像此刻這般頹唐，近乎從未有過。

羅芷萱看在眼裡，頓時心疼不已，走上前拉住羅霆的手：“大哥，你先別難過。爹孃一向疼你，只要你堅持己見，他們遲早會點頭同意的。”

不，不是你說的那麼簡單。

結親不僅僅是喜歡一個人就可以的事。

他若是不顧父母的憂慮，執意要娶顧莞寧，令父母日夜憂心，如何堪爲人子？

羅霆用力地閉了閉眼，神蒼涼：“阿萱，爹以前經常訓斥我不學無年無知，我心裡總是不服氣。我覺得是因爲無人賞識我的優點長。只要遇到合適的機會，我一定能有所作爲，令所有人刮目相看。”

“我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只要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有了喜歡的，我一定會全心全意地待好。誰也攔不住我。”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是多麼天真可笑。”

也是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可悲可憐。

離開父母，他什麼也不是。

他還活在父母的庇護之下，就像一個待在溫暖巢裡的雛鷹，本沒有在天空展翅翱翔的本領。又談何堅持己見？

不知不覺中，羅霆已淚流滿面。

羅芷萱見他這般模樣，心中也是一陣酸楚，紅著眼睛喊了聲大哥，然後也哭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羅霆才定下心神。他側過頭，默默地了眼淚，然後對羅芷萱說道：“阿萱，大哥有一事相求。”

羅芷萱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這個傻丫頭，還不知道他想求的是什麼事，就這麼一口應下了。

羅霆想笑，剛咧咧，淚水又衝出了眼角。

……

隔日清晨。

天剛矇矇亮，顧莞寧便醒了。

顧莞寧迷迷糊糊地喊了聲：“祖母，你現在怎麼樣了？”

琳瑯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姐，你在自己的閨房裡呢！想見太夫人，奴婢陪你到正和堂去。”

是了。昨天下午回了依柳院沐浴休息，一直沒去正和堂。

顧莞寧頭腦漸漸清明。

瓔珞和琉璃伺候梳洗更，瓔珞多地說了幾句：“小姐昨夜沒睡好麼？眼裡還有些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昨天太孫殿下走了之後，小姐就一直獨自待在屋子裡。晚上翻來覆去的沒睡好，直到半夜才睡著，神能好纔是怪事。

琳瑯和玲瓏不約而同地瞪了瓔珞一眼。

瓔珞吐吐舌頭，很快閉上不吭聲了。

待梳洗穿戴整齊後，顧莞寧匆匆吃了早飯，便打算去正和堂。

守門的丫鬟進來送了口信：“羅小姐來了，門房管事也沒攔著，直接讓羅小姐進了宅。”

羅芷萱出定北侯府沒有一百回，至也有八十回了。門房管事早就對識，自然不會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