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氣氛又要僵下來，太孫清了清嗓子說道：“顧二小姐有所不知，母妃素來心。其實常在背地裡稱讚你聰慧機敏能言善道。”

聰慧機敏能言善道？

說目無長輩伶牙俐齒纔是真的吧！

顧莞寧扯了扯脣角：“娘娘對我這般厚，真令我汗愧不敢當。”

太子妃忍不住撇撇。

這個目無長輩伶牙俐齒的丫頭！哪有半點汗的樣子！

太孫乾脆利落地轉移話題：“顧二小姐，太夫人之前病重，我一直想去探。只可惜上書房課業繁重，一時不開來。不知太夫人現在如何？”

提起太夫人，顧莞寧滿尖銳的利刺頓時收斂了大半，微微笑道：“多謝殿下垂詢相問。祖母近來大有好轉，已經下牀走無礙了。”

看著顧莞寧和的眉眼，太孫的心也一片，笑著說道：“太夫人生堅強，品高潔，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輩。我雖只見過太夫人一回，卻也對太夫人十分敬重。還請顧二小姐回去之後，替我向太夫人問好。”

太孫話語溫和，眉眼含笑。

正所謂手不打笑臉人。太孫放下架子，顧莞寧也不好再板著臉孔，只得笑著應了一聲。

太子妃在一旁看著，又是滿心的不痛快。

當著的面，兩人就眉來眼去的，簡直沒把放在眼底！

媳婦還沒娶進門，這個親孃就要被拋到一邊了！

太子妃重重地咳嗽一聲。

太孫立刻關切地問道：“母妃怎麼忽然咳嗽了？是不是今日出來吹了冷風，子不適？我這就召徐滄過來給母妃看看。”

太孫一臉的急切擔憂，頓時平了太子妃心裡的那點不痛快：“這裡是禪房，是燒香拜佛的清淨之地。就是有點不適，只要給佛祖磕幾個頭，自然就會好了。哪裡需要看什麼大夫。你就別心了。”

太孫嘆了口氣：“都說病在兒，痛在娘心。反過來，其實也是一樣。母妃有半點不適，兒子都恨不能以代之。哪有不心的道理。”

……巧言令！

顧莞寧心裡輕哼一聲。

……在兒子心裡，果然還是親孃最重要！

太子妃聽的渾舒泰，眉眼俱都舒展開來：“罷了罷了，都依你就是了。”說完，故意皺了皺眉頭道：“顧二小姐也在，讓徐大夫進來不太好吧！”

顧莞寧立刻道：“娘娘說的是。莞寧這就告退！”

說完，利索地行了一禮，便轉離開了。

太孫：“……”

難得相見一回，這麼快就分開，實在是依依難捨。有心住顧莞寧，太子妃一定會不高興……

稍微一遲疑的功夫，顧莞寧的影已經消失在門口。

罷了！以後見面的機會多的是，也不必急在這一時半刻。

太孫暗歎一聲，總算收回了目。

……

太子妃將太孫眼中的留念不捨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輕哼一聲：“瞧瞧你，整日對人家念念不忘。人家可未必對你有同樣的心思。”

瞧瞧顧莞寧剛纔走的那個乾淨利落！

太子妃雖然不喜歡顧莞寧，看到顧莞寧對太孫毫不熱衷，心裡又憤憤不平起來。

太孫有些無奈地笑道：“母妃，在你眼中，我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年郎。可對顧二小姐來說，就未必了。”

太子妃眉頭一皺，輕哼一聲：“你看上，是幾生修來的福分。何德何能，豈有不滿意的餘地？再說了，除了不能練武之外，你樣樣出衆，撇開份不論，也足以配得上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語氣裡全是不滿。

太孫默默地看著不說話。

太子妃被看的莫名其妙：“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難道我說錯什麼了不？”

太孫這才無奈地苦笑一聲：“就衝著母妃這般挑剔不善，顧二小姐只怕也沒勇氣嫁給我了。”

太子妃：“……”

太子妃萬萬沒料到素來孝順心的太孫竟會說這樣的話，一張臉頓時氣得通紅：“你、你說什麼？你竟然這麼說自己的親孃！”

太孫苦笑不已，走上前，攙扶住太子妃的胳膊：“母妃，你消消氣，彆氣壞了子。我扶著你坐下再說話。”

太子妃正在氣頭上，想也不想地用力甩開太孫的手。

太孫不屈不撓，繼續手去扶。

太子妃又甩開。然後，太孫依舊手……太子妃到底心了，任由太孫扶著自己坐下來，一張臉轉向另一側生著悶氣。

太孫言溫語地說道：“母妃誤會我了。我剛纔這麼說，絕沒有指責母妃的意思。”

“我只是想告訴母妃，人心都是偏的。母妃看我千好萬好，沒有半點不是之。在顧家人眼裡，自然也覺得顧二小姐樣樣都好。”

“母妃用挑剔的眼來看，便覺得有諸多缺點。殊不知，顧家人也未必願意將嫁到太子府來。”

太子妃還在生著悶氣，聽著這樣的話，忍不住張口反駁：“你貴爲太孫，份尊貴，無人能及。能嫁給你，是的福氣。”

太孫淡淡說道：“能娶到，纔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太子妃：“……”

太子妃被堵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惱怒不已地站起來：“罷了，兒大不由娘。你要娶就娶好了，反正我也管不了你。”

正要拂袖而去，袖子卻已經被太孫一把攥住了。

“鬆手！”太子妃怒道。

太孫不肯鬆：“母妃，你聽我說……”

“我讓你鬆手！”太子妃一氣之下，用力地拉回袖。

太孫迅速又拉了回來。

好在此時正是寒冬，上穿的是寒的，既保暖又厚實。一時半會兒也扯不壞。這麼拉扯一番，把太子妃滿心的怒火拉扯得所剩無幾。

太子妃又好氣又好笑，瞪了太孫一眼：“你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孩似的耍賴，也不嫌害臊。”

太孫眨眨眼：“只要母妃不生氣，我這張臉不要也無妨。”

太子妃撲哧一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