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孫也在看著顧莞寧。

當他看到眼中閃過的憐惜心疼時，眼中閃出了久違的神采。

阿寧，你果然來了！

這一次，是你心甘願的來見我。

所以，你一定已經想通了吧！

不再逃避，不再閃躲。不再假裝我們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顧莞寧沒有閃躲，直直地迎上太孫的目。兩人的目在空中相纏，似是含脈脈的對視，又似在默默無聲地流著什麼。

明明兩人什麼都沒說，屋子裡的所有人愣是覺得起了一的皮疙瘩，忽然覺得自己好多餘……

顧謹行咳嗽一聲，打破了屋子裡的異樣沉默：“聽聞殿下有恙，祖母特意命我們兄妹來探。祖母還讓我們帶了兩支百年人蔘來，給殿下補一補。希殿下早日康復。”

太孫看了過來，聲音有些虛弱：“替我多謝太夫人惦記牽掛，也請替我代個話給太夫人。等我的病好了，一定親自登門致謝。”

顧謹行恭敬地笑著應道：“是，我一定會將殿下的話帶給祖母。”頓了頓，又問道：“不知殿下的病癥因何而起？”

太孫目一閃，緩緩說道：“大約是寒氣，帶起了舊日沉疾。躺了幾日，一直在喝藥，倒也有了些起，應該很快就能好起來。”

前世太孫病了三四年才被治好。

這一世徐滄已經提前爲太孫診治，總不會再熬這麼久吧！

顧莞寧心裡默默思忖著，忍不住看了徐滄一眼。

徐滄被顧莞寧注目著，立刻說道：“殿下的病癥著實不輕，至也得躺上幾個月，慢慢靜養纔有痊癒的希。”

太孫：“……”

顧莞寧：“……”

衆人的面也頗爲彩。

這個徐滄，天生不懂看人臉說話！這是當衆就拆太孫的臺啊！

顧莞寧皺起了眉頭，看著太孫的目裡多了些惱意。

太孫難得地有些尷尬，咳嗽一聲道：“徐大夫言重了。我的病癥哪有這般嚴重。只要細心調養，不出兩三個月應該就會痊癒了。”

徐滄不以爲然地反駁：“殿下說的倒是輕鬆。我纔是大夫，自然比殿下更清楚殿下的病癥不易治好。”

衆人：“……”

徐滄啊徐滄，你還是閉吧！

當著顧二小姐的面，說得這麼直接做什麼！沒看見太孫連連衝你使眼嗎？

徐滄還待解釋得更仔細一些，太孫終於忍無可忍了，張口吩咐道：“徐大夫，你和周太醫葉太醫先退下吧！等我張口傳召再進來。”

“可是……”

殿下的邊總不能沒人照顧。

徐滄剩餘的話還沒說出口，周太醫葉太醫已經搶著應了一聲，然後一左一右地拉著他的胳膊出去了。

太孫舒展眉頭，不無討好地衝顧莞寧笑了一笑。

顧莞寧依舊繃著俏臉，連眉頭都沒一下。

太孫了個釘子，倒也沒惱，溫聲道：“穆韜，你們幾個先退下。”

穆韜小貴子等人立刻聽令退到了屋外。

太孫又看向顧謹行，溫和有禮地說道：“我有些話想獨自和顧二小姐說，不知顧公子可否暫時避讓片刻。”

顧謹行心中略一權衡。顧莞寧親自到來探病，心意不言自明。既然是未來的妹夫，獨自見面說上幾句話也算不得失禮。

再說了，就太孫眼下的樣子，料想也做不出什麼“失禮”的事來……

這麼想著，顧謹行很快應了下來。

臨走前，顧謹行特意對顧莞寧說道：“二妹，我就在門外等著。有什麼事，記得我一聲。”

顧莞寧：“……”

太孫：“……”

顧謹行也走了，門被關上。

屋子裡，終於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

顧莞寧站在原地，擰著眉頭，既未彈也沒說話。

太孫笑著嘆了口氣：“阿寧，你打算一直站在那兒不理我嗎？”

來了之後，一句話都沒說過。顯得比平日更冷漠。

顧莞寧瞪了他一眼，終於張了口：“我是來探病的，看上一眼，知道你還能撐得住就行了。”

語氣比平日更冷淡刻薄了幾分。

太孫卻從這刻薄的話語裡，聽出了彆扭的關心和在意，咧咧笑道：“我知道你心裡擔憂我的，一聽說我病了，立刻就來探。放心吧！我死不了。”

頓了頓，又低了聲音調笑：“還沒娶你過門，我哪裡捨得這麼輕易就撒手人寰。”

聲音低沉輕，彷彿一羽，輕輕地拂過耳際，讓人耳發，心尖麻。

顧莞寧沒心臉紅心跳，又瞪了太孫一眼：“生病了還不安分！再這般不正經，我現在就走了。”

太孫好脾氣地笑道：“是是是，剛纔是我不正經，心裡想什麼，忍不住就要說出來。從現在開始，我只在心裡想，保證不說出口可好？”

顧莞寧面無表，轉就要走。

太孫立刻投降：“阿寧，都是我不對。我不再說話了。你別走！”

兩人此時沒名沒分，平日見面的機會之又，獨的時機就更難得了。

好不容易等到親自來看他，哪裡捨得浪費一星半點的時間。

太孫一服，顧莞寧也就順勢轉過來，走近牀榻幾步。離牀榻三尺左右的地方，才停下了。

離得近了，細細一打量太孫，顧莞寧愈發心驚：“你的臉怎麼這般難看？”

遠看只覺得蒼白，近看之下，太孫的臉上幾乎沒什麼，著灰敗和暗淡。

簡直……簡直就像是病膏肓命不久矣一般！

才短短幾日功夫，怎麼就會病得這般厲害！寒氣，引起舊日沉疾……會有這般嚴重嗎？

顧莞寧的眉頭擰得極，目中流出不自覺的擔憂之：“你……和以前是生的同樣的病癥嗎？”

太孫目微閃，略一點頭：“確實一樣。”

又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以前我毫無防備，這一回，我是有備而病。”

有備而病……

顧莞寧霍然容，目連連閃：“你說這話到底是何用意？你的病癥，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