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據林月泉所說，第一個客人找上門來，已經是六天前的事兒了。

那天鋪子一開了門，人家就急赤白臉的進了門，像是在門口等了許久。

等小伙計問清了是怎麼一回事，便急忙忙的去回了林月泉，他這才曉得，鋪子里出了事兒。

那一整天，他守在鋪子，沒敢離開，還專門派人到城中回春堂請了大夫，給了人家足夠的診金，人家在他香料鋪子坐了一天的堂。

頭一個找上門的婦人好不容易被打發回去，他又賠了人家銀子，又給開了藥方子，沒賠笑臉。

那會兒林月泉就覺到事不太對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一整天，不斷地有人找上門來，全都是說他家的香料有問題的。

要麼是傷了臉，要麼是上不爽利的。

大夫橫豎看過，其實也沒太能說出個所以然。

林月泉就這麼勉強的應付了一日后，到了傍晚時分，他上了板關了門，派人到城中請了三五名醫同來，與他忙忙碌碌的查看了一夜，才從他庫房中諸多現存的香料里，發現了量的，極不易察覺的見封樹的。

這種東西，原是大毒的，不過不接到傷口，一般也不會有太大的麻煩。

那些大夫看過后，試了香料中的分量，一切便都解釋的通了。

所以林月泉才更篤定了，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見封樹，多分布在兩廣云南一帶的，這樣千里迢迢的，弄了這樣的東西來，然后這樣不擇手段的坑他。

況且鋪子里就一定出了鬼。

配了香之后，現的香料都存放在庫房中，戒躁火，每日都有專門的人來查探一回，就是防著出什麼事兒的。

現在大部分的香料中被添了見封樹的，若無鬼接應，單說這庫房的鑰匙，背后之人又從何而來？

事韓齊之大概都聽明白了，乍然聽說見封樹時，他也大吃了一驚的。

他在朝為多年，見識不算，以前就聽人說過，這種樹，的確可以藥，但定要慎重，只因此大毒。

這種東西，他也只是聽說過，從不曾見過的。

韓齊之深吸口氣：“這麼說來，這見封樹，倒是個手調查之了。”

林月泉倒并沒有急著接這話，他頓了很久，也想了很久。

他不太拿得準韓齊之到底對他是什麼態度。

是試探，還是真的信了呢？

鄭濤的那封信，他實際上也有些吃不準。

他不曉得那封信到底會給他帶來什麼。

于是林月泉抿，不答反問：“大人是試探我，還是真的信了我的這番話呢？”

韓齊之眼底的欣賞便更濃郁一些：“你的確是個有的聰明人——”

他把尾音拖長了些，又細細的打量林月泉：“我很同商賈人家往來，更不必說深談，聽你這些話，我倒覺得，你很不錯。”

林月泉似笑非笑的：“大人的夸贊，草民就了，能得大人高看一眼，也實在是草民的榮幸。”

他心又徹底落回了肚子里去。

韓齊之的意思，他明白了些，是以暗松口氣：“那這件事，依大人看……草民已經有數日沒法子好好做生意了，城中各人到草民的鋪子去鬧，草民全都賠了銀子給他們，一來一去，草民的損失，實在是大得很，況且那些摻了的香料，也全都不能再賣了……”

他話沒說完，韓齊之一抬手，打斷了他后面所有的話：“你口中說，被摻了的香料，都還在你的鋪子里放著？”

林月泉稍有愣怔后，旋即明白過來，忙又起了，朝著韓齊之拱手拜一回：“那些香料草民已經全部都挑揀過，派了人不錯眼的盯著，過后就給大人送到府衙來。”

他的確是個極上道的人，一點就通。

韓齊之就沒有再跟他多說別的，至于衙門里要怎麼查辦此事，自與林月泉是無關的了。

他打發人去，在林月泉臨離開堂屋前，又把人給住：“林掌柜不在杭州定居的吧？”

都是場面上的人，話出了口，言外之意如何，彼此心里明白。

林月泉笑的：“這陣子都在杭州的，況且出了這麼大的事，我一時也走不開，事不了結了，弄清楚了，我這一攤子的生意，豈不是全完了嗎？”

“如此便很好，倘或一日有什麼要問的，不得要林掌柜到府衙來走上一趟的。”

韓齊之緩緩地站起了來，倒有了些要送人的意思。

只是他往前走出去有那麼三兩步，又站定住了：“城中并不只是百姓苦，那高門大戶之中，買了你家香料的，也多了去，只是人家暫且未鬧開了，這一場風波，大約不會這樣平靜就能過去。林掌柜，心中有數吧？”

林月泉面一沉：“草民心中有數。”

·

送走了林月泉，鄭斌才又進了堂屋去回話的。

原是沒找著陸景明，后來找到了他如今住的那個小宅子，可宅子里伺候的人卻又說，他一大早就陪著姑娘們出門了，也不曉得去哪里，眼下人不在家。

鄭斌便派了人守著，等陸景明一回來，就傳他到府衙，而后便匆匆回了府衙中。

正巧他往后堂來的時候，又上了要走的林月泉。

兩個人面對面的迎頭撞見了，卻連寒暄都不曾有，就是點頭之，就過去了。

但他看林月泉的面，大約在大人這里，是得了好話了的。

故而鄭斌進門時候，先下意識去審視了韓齊之的臉。

韓齊之早把那封信收起來了，一回頭，見他進來：“陸景明人呢？”

“他府上小廝說他一早就出門了，陪著溫三姑娘和林家二姑娘一起出門去的，也不曉得去了哪里，下代了，等他回來，他到府衙來一趟，也留了人在他府外等著的。”

韓齊之哦了兩聲。

鄭斌眼看著他坐了，才抿聲大人：“您和林月泉……談的還不錯？”

韓齊之挑眉：“算是不錯吧，他這個人，聰明的。”

鄭斌跟了他太多年了，對他的脾習慣都太過于了解。

這看似淡淡的一句話，卻滿是夸贊與欣賞的語氣，他立時明白過來，大人還是很高看林月泉的。

他一時又想起鄭濤的信：“那大人是覺得，可以幫他一把？”

“幫倒也談不上——”

韓齊之擺手他坐，略想了會兒，把先前林月泉的那些話，說給了鄭斌聽：“所以你看，他這個人，其實真的聰明，出了事，他很清楚怎麼把自己摘出來，怎麼把損失降到最低。如果他真的是無辜的，也就談不上是我幫他，我也只是查清楚事實真相，還他一個清白公道罷了。”

他撇，大約也是想到了鄭濤的書信：“白得了鄭濤一個人，對我也沒有什麼壞。”

“可大人從前……”

鄭斌猶豫了下，嚨一，到底沒說完。

韓齊之瞇了眼：“不是從前，到現在，我也不與這樣的商賈人家打道，這不是沒法子嗎？既是在我的治下出了這樣的事，難道我一推干凈，全當不知不？既然推不開，總是要手過問的。好在林月泉聰明人一個，這事兒理起來，也不會太麻煩。”

但是大人既然已經心里拿定了主意，那陸景明還有什麼必要見呢？

他心里如此想，上自然也就這般說了：“大人已經有了決定，還要見陸掌柜嗎？”

“為什麼不見呢？”

韓齊之高高的挑眉：“我見了林月泉，覺得他人不錯，見一見他周圍的朋友，也許，對于他這個人，會有別的看法也說不定呢？”

可是香料鋪子出的這案子，同林月泉為人如何，關聯真的大嗎？

“大人，下以為，眼下當務之急，不是該仔細查證，弄清楚城中百姓為林家香料而有所損傷之事嗎？況且這里頭又牽扯到這麼多的高門大戶，如今就已經鬧起來，若再放任不管……”

“我這不就是在調查？”

韓齊之又攔住了他的話頭：“斌吶，這凡事，不可之過急，這道理，教了你半輩子，怎麼還是記不住呢？”

·

陸景明和謝喻白是帶了兩個去游西湖的。

一船秋，十里煙波。

偏巧今日天不錯，明，真正是水瀲滟晴方好。

陸景明出手闊，一錠銀子就包下了一條游船畫舫。

兩個姑娘坐在船頭上，溫桃蹊從沒見識過西湖景，便興的不得了。

林蘅倒是沒來游湖，只是周遭的人不同，心境當然不一樣。

長這麼大，跟著母親姊妹來游湖，又或是誰家姑娘設下宴，在西湖上置畫舫做東，都是十分拘謹的。

見溫桃蹊往船桅上靠，探著子往外看，看著船下暈開的水波。

于是先去拉人：“你仔細掉下去，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據林月泉所說，第一個客人找上門來，已經是六天前的事兒了。

那天鋪子一開了門，人家就急赤白臉的進了門，像是在門口等了許久。

等小伙計問清了是怎麼一回事，便急忙忙的去回了林月泉，他這才曉得，鋪子里出了事兒。

那一整天，他守在鋪子，沒敢離開，還專門派人到城中回春堂請了大夫，給了人家足夠的診金，人家在他香料鋪子坐了一天的堂。

頭一個找上門的婦人好不容易被打發回去，他又賠了人家銀子，又給開了藥方子，沒賠笑臉。

那會兒林月泉就覺到事不太對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一整天，不斷地有人找上門來，全都是說他家的香料有問題的。

要麼是傷了臉，要麼是上不爽利的。

大夫橫豎看過，其實也沒太能說出個所以然。

林月泉就這麼勉強的應付了一日后，到了傍晚時分，他上了板關了門，派人到城中請了三五名醫同來，與他忙忙碌碌的查看了一夜，才從他庫房中諸多現存的香料里，發現了量的，極不易察覺的見封樹的。

這種東西，原是大毒的，不過不接到傷口，一般也不會有太大的麻煩。

那些大夫看過后，試了香料中的分量，一切便都解釋的通了。

所以林月泉才更篤定了，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見封樹，多分布在兩廣云南一帶的，這樣千里迢迢的，弄了這樣的東西來，然后這樣不擇手段的坑他。

況且鋪子里就一定出了鬼。

配了香之后，現的香料都存放在庫房中，戒躁火，每日都有專門的人來查探一回，就是防著出什麼事兒的。

現在大部分的香料中被添了見封樹的，若無鬼接應，單說這庫房的鑰匙，背后之人又從何而來？

事韓齊之大概都聽明白了，乍然聽說見封樹時，他也大吃了一驚的。

他在朝為多年，見識不算，以前就聽人說過，這種樹，的確可以藥，但定要慎重，只因此大毒。

這種東西，他也只是聽說過，從不曾見過的。

韓齊之深吸口氣：“這麼說來，這見封樹，倒是個手調查之了。”

林月泉倒并沒有急著接這話，他頓了很久，也想了很久。

他不太拿得準韓齊之到底對他是什麼態度。

是試探，還是真的信了呢？

鄭濤的那封信，他實際上也有些吃不準。

他不曉得那封信到底會給他帶來什麼。

韓齊之早把那封信收起來了，一回頭，見他進來：“陸景明人呢？”

“他府上小廝說他一早就出門了，陪著溫三姑娘和林家二姑娘一起出門去的，也不曉得去了哪里，下代了，等他回來，他到府衙來一趟，也留了人在他府外等著的。”

韓齊之哦了兩聲。

鄭斌眼看著他坐了，才抿聲大人：“您和林月泉……談的還不錯？”

韓齊之挑眉：“算是不錯吧，他這個人，聰明的。”

鄭斌跟了他太多年了，對他的脾習慣都太過于了解。

這看似淡淡的一句話，卻滿是夸贊與欣賞的語氣，他立時明白過來，大人還是很高看林月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