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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八荒錄》第五章 蒙蔭盛況禱天

整幢瑤壇巍然高聳,莊嚴華,恍若被涌的波浪不斷向天空托起。千萬條瑞氣霞競相綻放,映得河水華瀲滟,彩氣繽紛。

瑤壇形如八卦,每一層裝飾華蓋、幔帳、神像、護符、燭臺、香爐、花瓶、果盤、金紙、五齋、六素無不雕細琢,極盡奢麗。一個個披鱗帶角、俊俏靈秀的小怪跪坐其間,頭頂黃冠,披金銀線法,手捧簫、笙、塤、笛各式樂,搖頭晃腦,洋洋吹奏。

晴空中,一紅彤彤的旭日躍出云層,金萬丈,恰在瑤壇出水之時,暗合天地泰之意。

一聲天籟般的晨鐘響起,清遠遒亮,連綿不絕,向整座建康城覆蓋而去。世家弟子的四座方陣猶如開門迎賓,向兩旁齊齊分開,讓出一條通道。

“啪啪啪”數十個鑾駕儀衛錦袍繡甲,鑲金嵌玉的長鞭,鳴鞭開道。大晉太子伊墨高冠玄服,龍行虎步,引領朝廷百穿眾而過,肅立在秦淮河畔。

伊墨二十余許,面容清秀,軀修長。為人聰穎好學,素有大志,可惜他的資質著實不佳,即便傾盡宮廷資源法,至今也只至煉氣還神之境。

“日出東方天地明”紫閃耀,雷電轟,一條矯夭的雷龍騰空飛來。原景伯羽星冠,雙足立在雷龍頭頂,一抖白玉拂塵,朗聲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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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安仁乜斜了支狩真一眼,滿臉戲謔之。潘氏已與原景伯談妥,太上神霄宗的預錄名額里絕對沒有原安的名字。這個雜的賤種,今日可要丟盡面,淪為全城的笑柄了

謝玄呶了呶角,他也從謝青峰那邊得了消息,曉得原安落選無疑。不過潘三眼這小子太沒出息,有種當眾把原安,才痛快淋漓的報仇。仰仗家里的勢力使絆子,有個鳥意思他不自覺地瞄了瞄王涼米,目落在紅潤微翹的角上。

“瑤壇肇啟慶蒙蔭”一個龐大的火球自空中炸開,千萬點火星匯聚一頭神駿的朱雀,雙翼掀,絢麗的火焰帶紛揚飄飛。一名冠駕雀清,聲如玉磬婉轉。頭挽雙螺髻,背靈犀劍,黛眉櫻,艷若桃李,一襲暗紅的道袍焰流爍。

圍觀的人群發出水般的喝彩聲,謝玄仰頭瞧向冠,楞了一下,臉不由發苦。這個克星不是一直在靈犀齋閉關修行麼,怎地突然趕過來了

“萬民朝宗洪福賜”狂風大作,大地震,隨著一聲驚天地的咆哮,白蘇格語聲鏗鏘,騎一頭吊睛花額白虎,猛然躍踞對岸。白虎威風叱咤,煞氣沖霄,一雙燈籠大小的眸森冷轉。四下里頓時雀無聲,圍觀眾人嚇得四肢發,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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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民朝宗洪福賜。”伊墨默念此句,眉間閃過一郁之。萬民朝宗的宗本該是皇室,如今卻變了道家宗門,朝廷大勢也被世家把持。

便連蒙蔭節這種舉國禱天的慶日,也不得不由道門主祭,皇室只能淪為配合的傀儡。

江風吹了他青的鬢角,伊墨一時心緒凌。他看了一眼左下首的高傾月,后者從容玉立的風姿令他信心一振。引佛門、分化世家、挑魔門、撥反正伊墨思及與高傾月一系列謀之策,不住手心熱,恨不得立刻將這些竊取權柄的世家、道門殺個

“道法通天闡本心”河水激,浪花翻涌,一頭古樸的玄大如山丘,徐徐浮出水面。崇玄署的道們立在背上,以沖虛子為首,齊齊高聲念誦,音若洪鐘大呂。

慢騰騰地游到九層瑤壇跟前,沖虛子上前一步,面對瑤壇振焚香,莊重稽首,口中喝道:“開壇”

們掐訣,灑出一張張五的符箓,符箓無火自燃,裊裊彩煙飄出,在空中幻化飛禽走、宮闕樓宇的仙境氣象,無不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引得人群陣陣歡呼。

“請水”沖虛子捧起一只古古香的青玉凈瓶,河水深倏然冒出一泉眼,一道晶瑩剔的水流噴凈瓶。沖虛子封好青玉凈瓶,恭恭謹謹地將凈瓶擺放在瑤壇的供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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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安水,原安你懂嗎乃是我道門正宗的齋醮科儀,鄉佬是看不大明白的。”潘安仁瞧著支狩真凝神觀看的樣子,忍不住出言譏諷。

“多承指教。”支狩真淡然應道。

王涼米看不過去,輕哼道:“一壇醋裝不滿,半壇醋晃悠說的就是你,潘五無公子”

潘安仁氣極反笑:“等這屆道門預錄名額宣出來,咱倒要瞧一瞧,究竟是哪個雜種半壇醋晃悠”

支狩真兀自不。謝玄暗罵潘三眼蠢才,既然給對方挖了坑,就該高高捧起,讓原安志得意滿,最好是使他當眾口出狂言,再給予當頭一棒。如今先了口風,豈不是讓原安有了防備

安水之后,便是穢、揚幡、掛榜等一套完整的道門科儀。隨后由太子伊墨登場,宰殺三牲,宣讀禱文。

伊墨手扶寶劍,放眼去,秦淮兩岸熙熙攘攘,冠蓋云集。最遠人頭攢踵,皆為建康城的布平民。近些則是諸多寒門子弟,吏員商賈,著綾羅綢緞。數千名軍手執金瓜斧鉞,攔在他們面前,連一條涇渭分明的封鎖長線,將平民、寒士悉數擋在外圍。

圍寶馬香車林立,全是世家門閥子弟,男子錦玉帶,氣宇軒昂,子霓裳珠翠,艷如花。再向里,世家嫡系弟子所列的四大方陣貝聯珠貫,壁壘森嚴,由支狩真、謝玄、潘安仁、王涼米四人領銜。

道門以紫、青二氣為貴,黑、白為本。是以四大方陣彩分明,各著紫、青、黑、白四道服。男子頭玉簪,子髻結明珠,個個腰懸長劍,神采飛揚。

臣賊子,個個當誅伊墨徐徐收回目出腰間寶劍,猛地揮劍斬向三牲,鮮濺紅了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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