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郡主用力深呼吸幾口氣,將心頭再次作嘔的慾按捺下去,目略略移開,不敢直視模糊的吐蕃國師:“國師,你可全部招了?”
吐蕃國師聲音依舊微弱:“沒有。”
樂郡主眼睛一亮,再也顧不得噁心,用力挪著子爬至柵欄邊:“你真的沒說?”
吐蕃國師無聲地扯了扯角。
無人看見這個冷扭曲又可怖的笑容。
樂郡主等了半天,沒等來吐蕃國師的迴應,忍不住追問道:“邊軍中鬧瘟疫之事,他們是否生出疑心,聯想到了蕭詡所中的巫上?”
吐蕃國師實在沒力氣說話,索閉上雙目休息。
從來都不喜歡大秦人。對這個年輕心思深沉的太子妃也從無好。曾不止一次地私下勸過太子,不要被樂郡主迷得昏了頭。
可惜,吐蕃太子本聽不進去,當面應得好好的,背地裡我行我素,對自己的妻子幾乎言聽計從。
直到蕭睿出現在的生命裡,纔算理解了吐蕃太子的心不由己。
全心全意裝著一個人,爲了搏心上人一笑,便是火中取栗也心甘願。
說來也是報應。
自二十歲起,便在邊豢養男寵。來來去去,便連自己也記不清有過多男寵。只將他們視爲玩一般,從未上過心。卻未想到,會心甘願地栽在一個小了自己十幾歲的男子手裡。
蕭睿,你現在在何方?
我一死無妨,只盼著你能好好活下去!
樂郡主似猜到吐蕃國師在想什麼,迅速低語道:“蕭詡修了國書到吐蕃,命國主將我和大哥送還大秦,用來換吐蕃一萬俘虜。”
“我在吐蕃,無可逃。好在大哥一直逃亡在外,並未被抓住。”
吐蕃國師睜開眼,目中閃過一喜意。
太好了!
蕭睿沒事就好!
……
斷斷續續低聲說話的兩個人,絕未想到,這一層天牢的下方,還有一間屋子。
們兩人的說話聲,過特製的銅管,傳銅管另一端的羅霆耳中。
羅霆側耳聆聽,不時皺眉。
吐蕃國師說話極,偶爾出口,也是問及蕭睿。口音彆扭,聲音微弱,不易聽清。
而樂郡主,顯然是神了極大的刺激,說話也有些顛三倒四。偶爾還會冒出一些吐蕃話來。
聽了半天,並未聽到實質有用的消息……
等等!
邊軍鬧瘟疫之事,怎麼會和天子病癥有關?
羅霆聳然容,再側耳聆聽,樂郡主的話題已經轉到了蕭睿上。
吐蕃國師一直沒吭聲,直至最後,才低聲說了句:“蕭睿一死,蕭詡也活不了。”
這句話是用大秦語言說的,發音含糊不清,不仔細豎長耳朵,本聽不清。
羅霆站直子,神凝重。
……
福寧殿裡。
蕭詡坐在龍椅上,凝神看著奏摺。
顧莞寧並未擡頭,只安靜地坐在一旁相陪。
寧靜又安謐的氣氛,很快被匆匆而來的羅霆打斷。羅霆行禮之後,迅速將之前聽到的話一一稟明。
蕭詡和顧莞寧對視一眼,俱都神沉凝。
這位吐蕃國師,所用的巫實在令人匪夷所思。邊軍中鬧瘟疫之事,爲何會和蕭詡有關?
還有,蕭睿的命,似也和蕭詡息息相關……
“說的話,未必能盡信。”顧莞寧忽地張了口。
羅霆一驚,下意識地擡頭看了過去。
顧莞寧目連連閃:“羅大哥嚴刑問之際,守口如瓶,隻字不肯吐。今日一見樂郡主,輕易就鬆了口,未免有些不合常理。”
蕭詡略一皺眉:“您的意思是,是猜到我們會監聽們說話,故意說這些來迷我們?”
羅霆被這麼一提醒,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之:“這個吐蕃國師,雖會說幾句大秦話,卻極出口。平日我審問時,只說吐蕃語。今日倒是一反常態,張口說的都是大秦話。”
倒像是故意說給人聽的一樣。
羅霆越想越有可能,俊臉上的神也愈發慎重:“而且,說的這句話,分明是想讓皇上和娘娘留蕭睿的命。”
“正是如此!”蕭詡目一閃,笑意全無:“這個吐蕃國師,著實狡詐多謀。”
若不是爲了問出解開巫的法子,他早已命人將吐蕃國師千刀萬剮,絕不會留命至今日。
顧莞寧見蕭詡氣,又放緩聲音道:“既有所圖,便會張口。總比往日一言不發強多了。”
“我們窺破了的用心,大可以將的話反過來聽。”
“說蕭睿一死你也活不了,想來是你的巫要解開,必要取蕭睿之命!總之,癥結就在蕭睿上。”
蕭詡深呼吸口氣:“你說的沒錯。”又看向羅霆:“你照常每日嚴刑審問。和樂郡主所說的話,也要一字不的記下。”
羅霆斂容領命:“微臣遵旨!”
“辛苦羅大哥了。”顧莞寧看了過來,目中出些許歉意。
漫長的嚴刑審問,不但是對刑者的極大折磨,對施刑審問者也是莫大的煎熬。還要時刻監聽兩人說話,辨別真假……
便是鐵打的人,時間久了也熬不住。
只是,此事不宜出風聲,只能給最值得信任最可靠的羅霆。
羅霆心中涌起一暖意,低聲應道:“這是微臣分之事,娘娘辛苦二字,微臣愧不敢當!”
“微臣定當竭盡所能,不負皇上和娘娘的信任!”
……
之後的日子,對樂郡主而言,無異於人間地獄。
被關在吐蕃國師隔壁的牢房裡。每日吐蕃國師被嚴刑審問的形,會盡數落在眼中。那種恐懼和害怕,甚至更勝被刑。
不敢看,便閉上眼睛。
忍淒厲的嘶喊聲鑽耳中,令全無法控制地抖,巨大的驚恐和濃厚得化不開的雲將籠罩其中。
沒過十日,吐蕃國師尚未崩潰,樂郡主卻崩潰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樂郡主淒厲的喊聲在天牢裡迴盪:“我現在就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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