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莞寧冷厲的目，如刀鋒刮過衆人臉孔。

衆臣心中俱是一凜。

中宮之威，衆人絕不是第一次領教。來之前，衆人都有充足的心理準備。不過，真到了這一刻，衆人才心驚地發現，顧皇后比想象中的更凌厲威勢。

“宮中素有規矩，外臣不得後宮。”

顧莞寧冷冷道：“爾等俱是大秦肱骨之臣，莫非竟連先祖定下的規矩也忘了？還是明知故犯，本未將皇上和本宮放在眼底？”

這兩頂大帽子下來，誰也吃不消。

王閣老爲首輔，首當其衝要頂在前面，立刻張口解釋緣由：“……近來有許多不利皇上和娘娘的傳言。臣等深爲娘娘不平，今日一起前來面聖，便是要證明這些留言全是無稽之談。皇后娘娘素有賢名，和皇上鶼鰈深。豈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所以，臣等今日特意前來，爲皇后娘娘一證清白！”

話音剛落，李尚書便接了話茬：“王閣老言之有理，微臣不才，也願爲娘娘盡綿薄之力。”

瞧瞧這一臉慷慨激昂！

聽聽這滿口的忠心仁義！

顧莞寧譏諷地扯了扯角，目中沒有半點笑意：“如此說來，本宮還應該多謝你們了。”

不等王閣老等人出聲，又冷冷道：“這天底下多的是口腹劍表裡不一的無恥之徒。本宮今日算是開了眼界。”

衆人齊齊變了臉。

……

王閣老是一朝首輔，自恃德高重，竟被當衆這般辱，便是再有城府，臉孔也覺得陣陣漲熱。

顧莞寧毫不停歇，繼續怒叱：“爾等口口聲聲說是爲了本宮清名著想。二十餘名朝中重臣一起闖進本宮的椒房殿。只這一樁，便是對本宮最大的辱。”

“本宮和皇上是年夫妻，親十餘年，恩兩不疑。你們聽信子務虛有的謠言，將這一盆污水往本宮上潑，居心何在？”

“爲臣子，你們不敬儲君，仗著人多勢衆，迫儲君。居心又是何在？”

“莫非是以爲皇上病重，覺得本宮沒了依仗依靠，便想來輕賤我們母子？”

一連串的詰問，聽得衆臣心驚跳。

王閣老急急想張口辯駁，可惜本不上。

顧莞寧疾聲厲，語速極快地繼續說了下去：“是非黑白，全憑你們一張。表面道貌岸然，實則滿肚子謀逆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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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若皇上真有個三長兩短，這宮中朝堂哪裡還有我們母子的立足之地。大秦天下都落爾等之手。”

這等誅心之言，誰都承不起。

王閣老臉孔泛白，連連拱手道不敢：“娘娘請息怒！臣等絕無此意！”

原先蹦躂得最歡的李尚書，此時也了鵪鶉，本不敢擡頭。

韓王世子見勢不妙，立刻衝魏王世子使了個眼。魏王世子微不可見地略一點頭。然後，兩人一前一後地出言相勸。

“皇嫂請息怒。”

“衆臣擔憂皇兄龍，今日特意來探，絕無他意……”

顧莞寧冷笑一聲，打斷了韓王世子：“你們兩個是阿奕的皇叔，他們聯手迫阿奕時，你們可曾出言相助？”

“你們口口聲聲說擔憂皇上，舉卻截然相反。莫非以爲衆人都瞎了眼，看不出你們兩人是何等居心？”

“皇上如何待你們兄弟，滿朝文武皆知。你們兩人不念皇上恩厚，見皇上病重，便煽風點火興風作浪，簡直是狼心狗肺！令人不齒！”

韓王世子被噎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憤怒的火苗在眼底迅速燃燒。

這個可惡可恨的顧莞寧！

一張像刀子一般，半分不饒人。

魏王世子顯然更沉得住氣，沉聲道：“事已至此，皇嫂便是對我們存了誤會，我們也無可奈何。我等對皇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鑑。待面見皇上，確定皇嫂並未做出任何不當之事後，我們自會向皇嫂請罪。”

王閣老也緩過勁來了：“魏王世子說的有理。爲臣子，爲君盡忠，理所當然。便是被人誤解，微臣也義無反顧。”

顧莞寧扯了扯角：“也罷！今日不讓你們見一見皇上，你們無論如何是不肯死心了。好，本宮這就讓你們進去。”

“你們且記住。今日你們擅闖椒房殿之過，本宮都記下了，絕不會就此甘休！”

說完，顧莞寧走上前，握住阿奕的手：“阿奕，母后知道你今日了委屈。你放心，母后自會爲你討回公道。”

衆臣：“……”

衆人的後背不約而同地竄起涼意。

到了此刻，衆人已是騎虎難下。便是有後悔自己太過沖冒失的，也沒了回頭的機會。衆人各自咬咬牙狠狠心，先後進了寢室。

……

除了一開始，阿奕一直沒有張口的機會。

他眼睜睜地看著母后大發威，將一衆臣子得不過氣來。心中憋著的那悶氣，已悄然散了大半。

我要是像母后這般厲害該有多好！

阿奕沒有說出口，目將心意表無疑。

他高已和顧莞寧相差無幾，肩膀卻略顯單薄。朝堂爭鬥對他而言，還是太過沉重的負擔。

顧莞寧目中閃過一憐惜和心疼，淡淡說了一句：“不用擔心，一切都有母后頂著。”

阿奕心裡暖融融的，迅速點了點頭。

待衆臣進了寢室，顧莞寧才攜著阿奕邁步而。

天子“蕭詡”正閉目昏睡，並無病容，氣還算紅潤。

任誰看在眼中，也不會生出“天子已病重將不治”的念頭。

韓王世子魏王世子心中一沉。

王閣老等人卻悄然鬆了口氣。他們最擔心的，是天子病太重隨時會歸西。現在看來，天子病癥倒是和往日一樣，整日昏睡罷了。

“尹院使，”韓王世子張口吩咐：“你領著衆太醫爲皇兄仔細看診，務必要診斷出皇兄的病因。”

又故意兌徐滄：“徐太醫素以醫湛聞名，最得皇兄信任。只可惜，徐太醫一直未能治好皇兄。”

徐滄淡淡應道：“希衆位太醫能找到醫治皇上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