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衆臣齊聚金鑾殿。

王閣老眉頭微皺，低聲對崔閣老說道：“聽聞魏王世子昨日進宮，一直未曾回府。不知宮中形到底如何？”

“還有，韓王作之事，朝廷總得有個章程。皇上便是患了重病，也該上朝頒旨。總不能聽之任之不管不理。”

崔閣老同樣滿心思慮，口中卻道：“殿下今日上朝，自有定論。王閣老不必多慮。”

說了等於沒說！

這個老巨猾的崔閣老，想從他這兒套句口風，比登天還難！

王閣老忍住翻白眼的衝，皮笑不笑地說道：“那我等便耐心靜候。”

孟尚書也在低聲問顧海：“不知皇上今日是否會上朝？”

顧海心裡也沒底，口中卻道：“這等大事，豈能不上朝！”

就在此時，小貴子來了。

衆臣頓時神一振，齊齊看了過去。

小貴子是天子近侍，每次皇上臨朝，都是由小貴子宣旨。小貴子一來，也就意味著皇上要上朝了。

時隔數月，皇上終於要上朝了！

小貴子恭敬地說道：“勞煩諸位大人久候。皇后娘娘和殿下馬上就到。請諸位大人恭迎娘娘駕！”

衆臣：“……”

衆臣俱是滿面錯愕，旋即一陣譁然。

開什麼玩笑？！

來的不是皇上，而是顧皇后！

韓王奏摺裡的誅心之言，眼睜睜地了現實！

小貴子對衆臣變幻不定的彩臉視若不見，朗聲道：“皇后娘娘駕到！殿下駕到！”

……

一硃紅宮裝的顧莞寧邁步而。

的側，正是儲君蕭天奕。

顧莞寧竟如此磊落坦地進了金鑾殿！

衆臣皆驚！

王閣老面難看，快步上前，看似相迎，實則攔下了顧莞寧：“這裡是金鑾殿，是天子臨朝之，衆臣面聖議事之。娘娘雖是千金之軀，卻不宜踏金鑾殿。老臣懇請娘娘離開此地！”

衆臣一起反應過來，拱手齊聲道：“請娘娘離開金鑾殿！”

整齊響亮含著憤慨的聲音，在偌大的金鑾殿迴響。

顧莞寧有備而來，自然不會被這點陣仗驚倒，淡然說道：“你們不必驚慌失措如臨大敵。本宮今日前來，是爲了韓王叛之事。其餘朝堂諸事，本宮一概不理會！”

崔閣老暫且忍未吭聲。另外三位閣老相繼出言。

“後宮不得干政！這是大秦建朝以來便定下的規矩，娘娘不會不知道吧！”

“今日理應皇上臨朝。不知爲何是娘娘前來？莫非真如韓王所言，娘娘有天子染指朝堂之心？”

“娘娘一世賢名，切勿行步差錯。懇請娘娘自重，立刻離開金鑾殿！”

三位閣老態度堅決，言語犀利，一句比一句說得重！

阿奕只覺分外刺耳，立刻張口道：“母后剛纔說的話，莫非閣老們未聽清楚？母后今日前來金鑾殿，只爲商榷如何對付韓王之事。並無染指朝堂之意！”

王閣老沉聲道：“敢問殿下，皇上爲何今日還不臨朝？之前娘娘所言，皇上每日昏睡數個時辰，總有醒來的時候。便是片刻時間，也已足夠皇上臨朝下旨。爲何皇上遲遲未現？這讓臣等心中驚疑不已。”

臨來之前，母子早已商議好如何應對。

阿奕眼眶忽地泛紅，用沉痛的語氣說道：“事到如今，孤不得不向衆卿吐實。”

“父皇所患的病癥，十分怪異。每日昏睡，偶有醒來之際，思緒也不清楚。時常胡言語。本不能上朝。”

“母后唯恐朝堂盪人心難安，所以竭力瞞此事。卻未想到，韓王趁此時機發難。”

“便是魏王府，也在暗中伺機而。昨日魏王世子進宮面見父皇，見父皇思緒紊言語糊塗，竟目喜。母后心寒齒冷，不敢縱虎歸山，只得暫且將魏王世子宮中。”

“大秦即將禍起蕭牆！此時最要的，是立刻鎮韓王，威懾魏王。否則，兩藩一起作，大秦又將戰火連連，生靈塗炭。”

“母后毅然而出，不顧自清名，爲的是大秦江山社稷安穩，爲的是替父皇保住天下，爲的是扶持孤這個長子。敢問一聲，母后此舉，有何不可？”

……

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慷慨激昂！

衆臣心神巨震，懷激盪，久久難以平息。

阿奕上朝聽政數月，聽的多，說的，對衆臣謙和有禮。兼之年，衆臣表明恭敬，心裡到底有幾分敬意，就不好說了。

直到半個月前闖進椒房殿，阿奕堅持代衆臣杖責，衆臣才真正從心底生出戴。

而今日，阿奕首次展爲儲君的凌厲。衆臣凜然之餘，俱覺欣不已。這份欣，甚至蓋過了聽聞天子重病犯糊塗的震驚失落。

便是天子不能痊癒，大秦也後繼有人了。

素來冷厲剛的顧皇后，此時黯然輕嘆一聲：“後宮不得干政，本宮豈能不知，又如何會明知故犯？然而，韓王叛之事迫，容不得耽擱。魏王虎視眈眈，不容疏忽大意。本宮明知會被衆臣誤解責備，也不得不前來。”

“本宮拼著落下牝司晨的惡名，也絕不容大秦江山有失，不容逆臣橫行！”

衆臣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便是之前反對最激烈的幾位閣老，此時也偃旗息鼓了。

顧莞寧目一掃，看向兵部周尚書，凜然下旨：“本宮代皇上下旨，兵部立刻調遣兵馬，平定韓王藩地。另外暗中調集兵馬，隨時奔赴魏王藩地。”

不等吩咐，中書令傅卓已上前一步，肅容拱手：“微臣立刻擬旨。”

周尚書：“……”

這道旨意，他到底是領還是不領？

真是一樁傷腦筋的難題啊……

周尚書迅疾瞥向王閣老崔閣老。

王閣老面沉凝，崔閣老面同樣沉凝。兩人都似未看到周尚書求救的眼神，各自沉凝……

這兩個老狐貍！

關鍵時候，沒一個肯擔下聽從皇后娘娘旨這等名聲！

周尚書一咬牙，朗聲道：“微臣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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