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燭火下，母子兩人四目相對。

這一刻，母子兩人的心得極，無比親近。

“母后，你爲何這般倔強固執？”

這個疑問顯然在阿奕心裡埋藏已久，只是平時從不敢詢問。此時自然而然地出了口：“你明明可以正大明地吩咐太醫去會寧殿。這樣一來，魏王世子妃會承你的恩，阿也不必提心吊膽了。”

何必做得這般晦，將冷無的面戴在臉上，令衆人誤會生畏。

這樣的子，真的是有些彆扭不討喜啊！

當然，這樣的話，給阿奕十個膽子也不敢如實說出口。也因此，阿奕特意換了一個聽起來順耳一些的詞。

顧莞寧又豈能聽不出來？

淡淡說道：“我行事自有準則，別人誤會與否，我並不在意。”

在意我的人，自然懂我。不懂我的人，我何必在意！

阿奕聽到這樣的回答，並不驚訝，反而無奈地笑嘆：“母后爲子，這般剛，舉世見。”

這世上，大概也只有深似海溫似水的父皇能真正靠近包容母后了。

只可惜，真正的父皇還在沉睡，不知何時能醒來……

顧莞寧瞥了神唏噓的阿奕一眼，似笑非笑地問了句：“聽你的話音，似對我這個剛的母親頗爲不滿？”

“這怎麼會！”阿奕想也不想地應道：“若沒有母親獨撐大局，宮中早已一盤散沙，朝堂不知會何等樣子。”

“大秦需要的，正是英明果決的中宮皇后！我需要這樣的母后！父皇喜歡的，也是這樣的母后！”

顧莞寧聽了阿奕的甜言語，角微微揚起，語氣中卻出幾分揶揄：“別的沒學會，逢迎拍馬阿諛奉承倒是學得有模有樣。你也別在這兒哄我了。待日後你長大了，娶一個溫賢惠可人的妻子相伴，別娶你親孃這般的子就是了。”

阿奕一張臉驟然紅了。

顧莞寧鬱的心頓時和緩了許多。

……

滿心愧疚的阿進來時，見到的便是母子言談甚歡的一幕。還沒來得及驚訝，阿奕已飛快地轉過頭，衝咧：“阿，你總算來了。我和母后已等你許久了。”

阿：“……”

阿何等聰慧伶俐，只短短一瞬，便會意過來。

母后對的舉，早已瞭然於心，並且默許了！

滿腹的愧疚自責矛盾痛苦，驟然化爲泡影。取而代之的是歡喜和釋然。

阿沉重的腳步頓時輕快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到了顧莞寧邊：“母后，你真的不怪我自作主張嗎？”

清秀英氣的臉龐，在明亮的燭火下閃耀著稚特有的朝氣和麗。

顧莞寧心中溢滿溫，手輕阿的臉：“傻丫頭，母后怎麼會怪你。”

“人非草木，孰能無。這世上，哪有真正心冷如鐵之人。何況，你還是個未經世事滄桑的孩子。不要因任何事，泯滅了心底的良善和。”

所有的暗，有我來揹負就行了！

最後一句話，顧莞寧沒有說出口。

阿聽懂了，鼻子陡然一酸，眼眶也紅了：“母后……”

顧莞寧起，將阿輕輕摟懷中。

阿素來堅強勇敢早慧，自七八歲之後，再也沒主地索取過母親的擁抱。此時此刻，依偎在母親的懷抱中，阿只覺得溫暖而幸福。

阿奕嫉妒得眼珠子都快紅了。

可再嫉妒，他也沒臉做出求母親擁抱的舉來。他已經和母親一般高矮，是堂堂男子漢了！

顧莞寧擡頭，衝著男子漢招手：“阿奕，你也過來。”

堂堂男子漢立刻樂顛顛地過來了。

母親沒抱著他，只握著他的手。不過，握著手也同樣溫暖幸福嘛！

阿奕喜滋滋地想著。

……

隔日早晨。

高燒了一天一夜的傅妍，終於睜開眼，茫然又微弱地喊了一聲“瑜姐兒”。

守在牀榻邊一夜沒睡的瑜姐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地攥著傅妍的手：“母親，母親！你總算醒了！”

傅妍頭腦昏昏沉沉的，思緒晦暗不明，勉強出一笑容：“我沒事，你別怕。”

瑜姐兒怎麼能不怕？

魏王在藩地叛，魏王世子被關進宗人府，邊只有傅妍這個親孃。一旦傅妍有個三長兩短，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好在傅妍醒了，這條命被救回來了。

瑜姐兒哭得暢快淋漓。

同樣在牀榻邊守了一整夜的，還有林茹雪朗哥兒母子。

朗哥兒似乎在一夜之間便長大了，俊秀的臉孔上沒了往日的易怒浮躁，眉目間多了一鬱的沉靜。

林茹雪本就清瘦，近來更顯纖弱，雙目泛紅，顯得憔悴而疲憊。

“有勞你了。”傅妍激低語。

患難之中，方見真。

兩人自小相識，妯娌多年，便是有幾分做戲，彼此間的意總是有的。到了此時，同樣的境，更多了幾分同病相憐的唏噓。

林茹雪笑得有幾分苦：“你我之間，何須這般客套。”

這倒也是。

傅妍很快改口：“好在有你，不然，瑜姐兒一個人不知會怎生著急。”

林茹雪低聲道：“昨日晚上，阿領著太醫到會寧殿來給你看診，之後又命人去太醫院拿藥。若不是阿，只怕你熬不過這一夜。”

竟是阿救了！

傅妍一時不知心中是何滋味：“沒想到，冷無的顧莞寧，卻生出這般有有義的兒。”

林茹雪沒說話，只默默地看著傅妍。

原本也是這般以爲。冷靜了一夜之後，再想此事，便有了不同的想法。

如果不是顧莞寧默許，只憑阿，如何能救得了傅妍？

這後宮，可是顧莞寧的天下！

傅妍和林茹雪素有默契，見沉凝不語，很快也反應過來。然後，一起沉默無語。

顧莞寧些微的憐憫，對此時的們來說便如甘。或許能令們在必死的境地中，勉強掙扎一段時日。

只是，這段時日，又能有多久？

韓王魏王，真的能撼大秦天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