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暌別已久的正和堂，顧莞寧有一剎那的恍然。

這麼多年的時，如白駒過隙，轉眼即過。正和堂卻無太多改變，祖母慣坐的那張檀木椅散發出潤的澤，悉的檀香味充盈鼻息。

“皇后娘娘請上座。”祖母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顧莞寧沒了往日的威嚴冷，衝著太夫人嗔道：“祖母坐上首，我坐祖母邊就是了。”

太夫人無奈又縱容的應道：“好好好，都聽娘娘的。”

祖孫兩個對視一笑。

吳氏方氏等人也一起笑了起來。

待太夫人座，顧莞寧便在太夫人側坐了下來。

太夫人坐得高一些，目一掃，掠過顧莞寧的頭頂。

今日顧莞寧梳了宮髻，厚的頭髮盡數被挽起。髮髻上著華麗緻的玉簪和釵，將些許白髮遮掩住。

驟然重逢，太夫人心過於激歡喜，一時未留意，直到此時才驚覺顧莞寧生了白髮。

“寧姐兒，”太夫人聲音微微抖：“你什麼時候生的白髮？”

衆人一怔，一起看了過去。

顧莞寧神倒是坦然，隨口笑道：“皇上病癥尚未好轉之前，我熬了兩夜，一急之下，便生了些白髮。”

皇上……

太夫人暗暗皺眉。

顧莞寧提起蕭詡時的語氣太過冷靜漠然，沒了親暱隨意。

忽然歸寧，莫非是和蕭詡鬧了意氣之爭？

當著衆人的面，太夫人未曾多問，只叮囑道：“讓珊瑚給你配些藥，喝上一段時日試試。”

顧莞寧笑著應下，目一掃，落在崔珺瑤的臉上：“多日不見，大嫂似潤了一些。”

崔珺瑤比顧莞寧年長兩歲，今年二十有八，正是風姿綽約之齡。

面紅潤，臉龐潤，眼角眉梢出婦人特有的風韻。聞言抿脣笑道：“府中一切井井有條，孩子們也聽話。我整日閒著無事，胃口倒是越來越好，可不就胖了？”

幽默詼諧的話語，逗得顧莞寧開懷一笑。

琳瑯和玲瓏悄然對視一笑。

娘娘已很久沒這般笑得輕鬆愉悅了。

太后娘娘主張口讓娘娘歸寧，想來也是心疼娘娘之故。

……

家宴後，衆人各自回了院子。

顧莞寧留下陪太夫人閒話。

太夫人握著顧莞寧的手，輕聲問道：“你和皇上是不是鬧彆扭了？”

顧莞寧略略收斂笑容，避重就輕地應道：“他大病初癒，需要靜養。我在一旁，什麼忙也幫不了，倒不如離的遠些。讓他心無旁騖，安心養。”

太夫人深深地看了顧莞寧一眼：“怎麼，對著祖母也不肯說實話了？”

顧莞寧：“……”

顧莞寧到底拗不過太夫人，只得坦然說了實話：“這三年來，他一直在病中。我太過忙碌勞累，實在倦了。所以想躲上一段時日，清閒。”

蕭睿殘魂佔據蕭詡之事，顧莞寧不想說也不能說。

這個，已經隨著蕭睿之死，長埋地下。

太夫人何等敏銳，早已從顧莞寧輕描淡寫故作淡然的語氣中聽出了異樣。

這其中，一定另有！

太夫人沒有再追問，悄然嘆了口氣說道：“罷了，你早已長大人，做了中宮皇后。我這個一把年紀的老婆子，問多了只會惹你厭煩。你既是回來，便安心住下。只當是給自己放個長假。”

顧莞寧嗯了一聲，將頭依偎在太夫人側。

太夫人手攬住顧莞寧的肩膀，不時輕拍一下。

時間在靜謐安寧中悄無聲息的流淌。

過了片刻，太夫人只覺肩膀微微一沉。略一轉頭，卻見顧莞寧已閉目睡著了。睡格外安寧，角微微翹起，似乎在做一個甜的夢。

太夫人心中一陣惻然。

可憐的寧姐兒，這幾年心力瘁，不知何等疲憊。

竟然就這樣靠著自己便睡著了。

琳瑯悄步走了進來，見顧莞寧這般睡著，也是一陣心疼，輕聲道：“太夫人，奴婢這便和玲瓏扶著娘娘去屋子裡歇下。”

太夫人輕輕嗯了一聲。

……

一覺醒來，已是黃昏。

顧莞寧慵懶地睜開眼：“琳瑯，我睡了一個下午？”

“是啊，”琳瑯笑著伺候更：“娘娘靠著太夫人睡著了，奴婢便扶著娘娘在正和堂的客房裡睡下了。”

玲瓏笑道：“大小姐和姚表小姐也回府了。”

顧莞華和姚若竹也聞訊回了府。

顧莞寧眉眼舒展，笑著說道：“我這便出去見一見們。”

娘娘一回侯府，便像回到未出嫁時的時一般，便連說話也輕快起來。琳瑯和玲瓏各自歡喜地應了一聲。

姐妹重聚，有說不盡的歡喜。

顧莞華和姚若竹本行禮，顧莞寧嗔怪地白了們兩個一眼：“這裡又不是宮中，你們再這樣，我可不理你們了。”

顧莞華和姚若竹相識一笑：“好好好，那我們今日便趲越一回。”

姐妹三個彼此打量，各自打趣。

“大姐真是越來越富態了。”顧莞寧笑著揶揄。

顧莞華一本正經地應道：“心寬胖。”

姚若竹抿脣一個勁地笑，冷不防顧莞華來了一句：“聽聞姚表妹又有喜了，你們夫妻兩個真是恩啊！”

姚若竹騰地紅了臉，難得地忸怩起來：“我也沒想到，這個年紀竟又有了孕。”

和羅霆已有三子，如今又有孕，生的便是第四個了。

“小子們淘氣，我盼著這一胎生個兒。孝順心又乖巧。”姚若竹一臉神往。

顧莞華立刻也道：“誰說不是呢？我生了兩個兒子，也盼著日後能再生個兒呢！”

然後，姐妹兩個一起用羨慕的眼看著顧莞寧：“還是你最有福氣。”顧莞寧生了三子一，兒雙全。如何能不讓人羨慕？

顧莞寧笑道：“兒大了，也不省心。阿今年才十一歲，我私下不時盤算著日後該招什麼樣的駙馬纔好。”

就在此時，玲瓏一臉喜地來稟報：“傅大來了。”

羅芷萱竟也來了。

實在是意外之喜！

顧莞寧滿臉笑意，起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