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臨朝，一衆臣子雀躍欣喜。

二十八歲的蕭詡正值盛年，溫和俊的臉孔帶著些許大病初癒後的蒼白，神堅定從容。

“……朕病了這麼久，大半年未上朝。多虧了諸位卿撐起朝堂，朕先謝過諸位。”蕭詡竟從龍椅上站起，鄭重地衝衆臣抱拳。

衆臣不敢這一禮，紛紛側過子：“皇上真是折煞微臣了。”

蕭詡站直，目在衆人的臉孔上一一掠過，目懇切：“諸卿所做的一切，阿奕都已告訴朕了。朕心中念諸卿的忠心仁厚。大秦已生，韓王魏王窺伺宮廷，以爲朕一病不起，意欺凌皇后子。朕絕不會縱容姑息。”

衆臣心裡默默吐槽。

誰敢欺凌堂堂中宮皇后？

以顧莞寧的脾氣，不欺凌別人已是幸事了……

這些話在衆人心頭一閃而過，沒人會不識趣地說出口。反倒異口同聲地附和。

蕭詡目微閃，淡淡說道：“藩王作，歷朝有之。大秦先攘外患，如今再平。朕這個天子，若令百姓苦生靈塗炭，他日有何面面對列祖列宗？”

“傳朕旨意，命平西伯父子全力攻打韓王藩地。趙將軍也無需顧慮重重，只管全力進攻，早日平定魏王藩地。”

衆臣聽得心澎湃，朗聲應是。

……

散朝後，一臉興的阿奕扶著蕭詡回了椒房殿。

“父皇今日實在威武！”

想到朝堂上一呼百應的壯觀景，阿奕愈發激：“平日兒臣在朝上說話，總是慎之又慎，唯恐說錯了話，被臣子們小瞧。真不知兒臣什麼時候纔能有父皇這樣的威嚴！”

天子之威，實在令人嚮往。

蕭詡目掃過一臉希冀盼的長子，啞然失笑：“你今年才十一歲。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整日在上書房裡讀書，本沒機會臨朝聽政。你已經做得極好了。”

阿奕被誇得喜滋滋的：“多謝父皇誇讚，兒臣自知有諸多不足之，以後定當加倍努力。絕不辜負父皇和母后的期待。”

這番話說得有模有樣。

蕭詡心中頗爲欣，眉頭悄然舒展。

阿奕瞥了蕭詡一眼，咳嗽一聲道：“母后回定北侯府已有六日了。兒臣心中惦記，想和阿一起去探母后。不知父皇可有什麼話要兒臣帶給母后？”

父皇和母后之間的微妙疏離，阿奕同樣看在眼底，心中自有思慮。

蕭詡默然片刻，才道：“讓你母后安心在定北侯府住下。想什麼時候回來都由！”

阿奕一聽這話急了，顧不得說話是否有分寸：“萬一母后不想回宮了怎麼辦？”

蕭詡：“……”

這句話，不啻於利刃刺心。

阿奕見蕭詡面變暗，心裡暗暗後悔不已，忙笑道：“兒臣隨口說笑，父皇別放在心上。母后哪裡捨得下我們姐弟四個……當然更舍不下父皇了。”

蕭詡笑了一笑，目無比複雜：“想清靜一段時日，你和阿去去就回，別在定北侯府留宿了。”

阿奕忙笑著應了。

……

姐弟兩個本打算悄悄出宮，臨行前被阿淳知道了，鬧騰著非要一起去。小四一聲不吭，默默地抱阿的胳膊。

結果就是，姐弟四個一起出宮來了定北侯府。

當朝公主和三位皇子一起出宮，自不是等閒小事。前後隨行的林侍衛足有千人。統領這一千林侍衛的正是顧謹禮。

顧謹禮在宮中當差幾年，上的浮躁跳之氣俱已收斂，看著比往日沉穩持重了許多。一路上警惕而戒備，神一直繃。

阿悄悄掀起車簾，笑著喊了一聲三舅舅。

顧謹禮左右環顧，然後纔看了過來：“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阿看著顧謹禮繃著臉的嚴肅模樣，不由得暗暗好笑，倒也沒再淘氣捉弄他，低聲問道：“母后這幾日在侯府過得如何？”

顧謹禮挑了挑眉，咧一笑：“清靜悠閒，十分自在，見了面你就知道了。”

阿不再多問。

待見了顧莞寧，阿才知道顧謹禮說的是何意。

顧莞寧竟坐在鞦韆上，慢悠悠地著鞦韆，冷豔明的臉龐上浮著愜意的微笑。彷彿待字閨中的一般，怡然自得。

這樣的顧莞寧，阿何曾見過？

阿奕也楞了一愣。

阿淳倒是沒想這麼多，一邊喊著母后，一邊飛快地跑了過去。

小四不甘示弱，立刻追了上去，一口一個母后。

顧莞寧停了鞦韆，嫣然一笑：“阿淳，小四，到母后邊來。”將兩個兒子摟進懷中，又擡起頭衝阿阿奕笑道：“你們姐弟怎麼忽然來了？來前也不說一聲。”

“我們想給母后一個驚喜。”阿笑盈盈地上前。

阿奕和阿並肩同行。他們兩人雖是雙生姐弟，相貌卻不算肖似。隨著年歲漸長，眉眼長開，區別愈發明顯。

阿清秀英氣，阿奕俊儒雅。

顧莞寧看著一雙兒，一驕傲之油然而生。

“你們既是來了，就留下住兩日。”顧莞寧笑道。

阿淳正要點頭應下，阿阿奕卻異口同聲地拒絕：“我們來探母后，傍晚便回宮去。”母后在顧家待著，分外悠閒自得。他們委實不忍心打擾母后。

阿淳一楞，正說話，阿已警告地看了過來。

阿淳扁扁，將到了邊的話又咽下。

顧莞寧看出阿阿奕的心思，心中涌起暖意，脣角微揚：“也好。你們若是想念母后了，隔幾日來看我一回。”

阿淳一驚，口而出道：“母后，莫非你打算長住定北侯府，不想回宮了？”

阿阿奕瞪了多的阿淳一眼。

顧莞寧微微一笑，溫和地說道：“這怎麼會。母后會回宮的。”

阿淳鬆了口氣，接著問道：“那母后什麼時候回宮？”

真是多！

阿阿奕恨不得將他的上，萬分後悔將他帶了來。

顧莞寧避而不答：“母后帶你們去見曾外祖母。”

阿淳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高高興興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