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詡沒有多停留,說完便離開。
韓王世子魏王世子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久久未曾彈。
“他真的肯放過我們?”過了許久,韓王世子才抖著打破沉默。
魏王世子的聲音同樣抖:“不止如此。他也應允了會給林氏母子傅氏母留條活路。”
換了他們,能做到這一步嗎?
兩人對視一眼,心頭俱涌起愧和後悔。
他們一直將蕭詡視爲仇敵,對蕭詡年登基嫉恨不已。沒想到,蕭詡對他們卻存著兄弟意。在此時給他們留了生路……
“堂兄,我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韓王世子喃喃低語,聲音中滿是懊悔:“如果當初我們沒生出野心,勸說我們的父王安分守己,不要起兵謀逆……現在我們還會和以前一樣,做著顯赫的王府世子,一個在兵部,一個在戶部,每日上朝議政。妻兒皆在邊……”
韓王世子說不下去了。
淚水已衝出眼眶,落臉孔。
魏王世子也紅了眼眶,聲音沙啞:“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如今已到了這一步,說什麼都沒用了。好在堂兄念及舊,容你我繼續茍活於世間。”
他們的妻兒,也能安然地住在宮中。
以顧莞寧的心,絕不會故意刁難們。
……
會寧殿。
自顧莞寧踏正殿的那一刻,林茹雪母子和傅妍母便跪了下來,再未起。
“皇后娘娘,臣妾罪該萬死。懇請娘娘賜死!臣妾心中絕無怨言!”
傅妍深深磕頭,匍匐祈求:“只求娘娘饒過瑜姐兒這條命。容瑜姐兒茍活於世,終生不出會寧殿半步。”
跪在傅妍側的瑜姐兒面白如雪,全簌簌發抖,淚水不停滾落:“母親,兒也不願獨活於世,寧願和母親一起死。”
傅妍驟然紅了眼圈,哽咽著怒斥:“胡說什麼!你還這麼小,未能長大人,豈能輕言生死。你快些求求你皇伯母,求饒過你一命。今日過後,你便忘了我和你父親。快些給你皇伯母磕頭!”
瑜姐兒淚如雨下,死死地攥著傅妍的襟。
林茹雪面同樣蒼白,正張口求,朗哥兒搶先一步張了口:“皇伯母,我自知必死,只求皇伯母饒過我母親一命。”
小小的男子漢,直膛赴死,將弱的母親護在後。
林茹雪鼻間一酸,淚水涌出眼角:“朗哥兒,快些住口。你若死了,爲娘豈能獨活。”
朗哥兒吸了吸鼻子,淚珠在紅紅的眼眶裡打轉,倔強地未曾掉落:“求皇伯母饒過我母親。”
說著,用力地磕起了響頭。
幾聲悶響後,朗哥兒額上已滲出鮮。
林茹雪哭著抱住朗哥兒。
……
顧莞寧看著兩對抱頭痛哭的母子,有些無奈地說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賜死你們了?”
傅妍母林茹雪母子哭聲一頓,不約而同地擡起頭,滿臉的不敢置信。
“皇伯母,”朗哥兒的聲音裡滿是張和驚喜:“我剛纔沒聽錯吧!皇伯母是說,不會賜死我們?”
瑜姐兒也是滿臉希冀:“皇伯母肯放過母親和嬸孃嗎?”
傅妍林茹雪被突如其來的巨大驚喜擊中,呆愣愣地看著顧莞寧,一時間竟無半反應。
顧莞寧目一掃,淡淡說道:“我若有意賜死你們,何必留你們到今時今日。”
“韓王魏王皆已授死,首已各自下葬。韓王府魏王府已被封,韓王世子魏王世子會一直被關在宗人府的天牢裡。至於你們,便繼續住在會寧殿。不得擅出會寧殿半步……”
傅妍林茹雪哪裡顧得上自己能否出會寧殿,急急問道:“娘娘的意思是,皇上並未賜死他們?”
蕭詡竟肯放過蕭凜蕭烈?
怎麼可能?!
顧莞寧從不喜多解釋,略一點頭。
傅妍林茹雪都知顧莞寧說一不二從不說謊的脾氣,既是這麼說了,絕不是隨意哄騙們……以的份,也沒有哄騙們的必要。
傅妍和林茹雪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釋然和歡喜。
縱有再多怨懟,到底是們的夫婿。得知他們兩人能繼續茍活,心中自是不勝歡喜。
朗哥兒瑜姐兒一起磕頭謝恩:“多謝皇伯母不殺之恩!”
顧莞寧走上前,扶起朗哥兒和瑜姐兒。
朗哥兒額上紅腫一片,瑜姐兒也未好到哪兒去。兩人滿臉歡喜,目中含淚。
“朗哥兒,瑜姐兒,”顧莞寧注視著他們,緩緩說道:“希你們兩個不要令我失,更不要讓我在數年後想起今日之事後悔莫及!”
人非草木,孰能無!
朗哥兒瑜姐兒在顧莞寧面前長大,兩個孩子各有討喜之。相日久,顧莞寧待他們如俊哥兒虎頭一般。
韓王魏王起兵叛,本該滿門斬。和蕭詡各自於心不忍,最終決定留下他們的命。
希這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朗哥兒了眼淚,毅然道:“侄兒對皇伯父皇伯母只有激之,絕無怨恨。”
瑜姐兒也道:“我們絕不會辜負皇伯母今日的仁厚。”
但願如此!
顧莞寧淡淡一笑,又扶起傅妍和林茹雪。
傅妍林茹雪起後,和顧莞寧目相對。
這一剎那,各人心頭各自流淌過酸又複雜的滋味。
是人非。
當年的閨閣好友,了妯娌,如今又陷至這般尷尬的境地。一個是高高在上的中宮皇后,另兩個卻了階下囚……
半晌,顧莞寧才張口道:“你們安心住下,不必胡思想,安心教導朗哥兒瑜姐兒。我單獨找兩個太傅,來教導他們兩人讀書。”
這又是意外之喜了!
朗哥兒瑜姐兒不能再進上書房,們兩人也未停過教導,到底不及太傅淵博多才。
“多謝娘娘!”林茹雪發自肺腑地道謝。
傅妍也低聲道:“娘娘這般仁厚,令我實在汗。”
一直以爲自恃甚高,對顧莞寧的好運豔羨嫉恨。現在才知道,不及顧莞寧的,絕不止運道這兩個字。
換了別的子,如何能有這等襟氣魄,不但放過仇人,還願意善待仇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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