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沈大人賜藥救我一命！”

一個又黑又高的壯實軍漢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略顯醜陋的臉上滿是激：“我張二牛這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沈大人！”

面容俊秀的青年男子笑著說道：“我是邊軍軍醫，你是邊軍~щww~~lā你生病了，我這個軍醫替你診治，是理所當然之事。何須跪謝！快些起吧！”

這個青年男子，正是沈謹言。

三年前，天子蕭詡病癥痊癒，之後平定番。這三年來，大秦吏治穩定，國庫充盈，國力強盛。突厥吐蕃不敢再生進犯之心。

無仗可打的邊軍卻未懈怠，每日練不綴。..

沈謹言如今是四品，統轄百名邊軍軍醫。

他醫湛，溫和，待人有禮。對軍中武將和普通士兵一視同仁，只要有人來求助，便全力相助救治。

這個張二牛，患了癆病。按軍中慣例，應該被隔離關押等死。沈謹言堅持爲他醫治，用宮中帶來的珍貴藥材治好了張二牛。

張二牛恩戴德，跪下磕了十幾個頭，才滿心激地離開了。

顧福笑著走了進來稟報：“顧將軍請公子一起用午膳。”

顧福口中的顧將軍，自然是邊軍主將顧謹行。

沈謹言頓時舒展眉頭，角含笑：“好，我這就過去。”

……

“沈大人！”

“沈軍醫！”

邊軍將士人人悉沈謹言這張俊秀的臉孔，他一路走來，人人爭搶著和他寒暄招呼。

沈謹言微笑著衝衆人點頭示意。

當年那個因出自卑怯懦不敢在人前面的沈謹言，如今自信從容，風華奪人。

顧福有與榮焉地直了膛。

三年多前，沈謹言遠赴吐蕃，一路艱辛坎坷歷經磨難，終於將吐蕃國師帶回京城，治好了天子病癥。

可惜，這等潑天的功勞，不能訴之於口。

蕭詡病好之後，沈謹言便離開京城，回到軍中。一待就是三年，未曾回過京城。

顧福一直忠心追隨，只在去年被沈謹言攆回京城半年，待到珍珠懷了孕纔回邊軍。

如今沈謹言在軍中聲日隆，人人敬重。再無人對著他指指點點，更無人取笑他的不堪出。顧福爲長隨，到哪兒都被高看幾分，心中也覺暢快。

……

“下見過顧將軍！”沈謹言一本正經地拱手。

蓄著短鬚愈發沉穩的顧謹行揶揄地看了他一眼：“得了，這兒又沒外人，還行什麼禮。快些坐下，今日陪著小酌幾杯。”

沈謹言笑著應了，在顧謹行的對面坐下。

在京城，顧謹行諸多顧慮，不便和沈謹言親近來往。到了軍中，卻無此困擾。兄弟兩人私下時常來往，十分親近。

沈謹言目一掃，待看清桌上心醃製的烤鵝後，不由得笑了起來：“怪不得你急急命人將我來，原來大嫂又讓人從京中給你送好吃的來了。”

軍中伙食，和定北侯府相比自是遠遠不及。顧謹行生平無太多嗜好，對吃食卻是頗爲講究。

崔珺瑤心疼自己的夫婿，時常命人送些便於保存的醃製食來。顧謹行十分慷慨，每次都會邀沈謹言一起用膳。

顧謹行夾起一塊鵝送口中，一臉的懷念：“往日在侯府，我最喜歡吃這道菜餚。只是做起來太過麻煩。這是阿瑤親手做的，滋味更佳。”

被秀了一臉恩的沈謹言，面不改地點頭附和：“只要是大嫂做的菜餚，大哥必然覺得是世間味。”

見慣了蕭詡對顧莞寧的無微不至溫深，這點陣仗沈謹言還經得起。

顧謹行咧一笑，若有所指地說道：“不管何時何地做何事，心中有牽掛的人，也總有人牽掛自己。這總是件令人歡喜的事。”

沈謹言似乎沒聽出顧謹行的言外之意，隨口笑道：“大哥說的是。”

一邊夾了一塊鵝，送進口中，細細咀嚼，慢慢品味。

時的他錦玉食生慣養，比顧謹行有過之而無不及。

後來到了普濟寺，他漸漸適應了清苦的生活，這挑的病早就被著改了。飯食能果腹即可。

不過，有味佳餚的時候，他也不會拒絕這難得的口舌就是了。

酒過三巡，顧謹行忍不住重提話茬：“四弟，你今年已有二十三了吧！”

沈謹言更正：“還有兩個月，我才滿二十三。”

顧謹行好脾氣的改口：“是是是，你還沒滿二十三。這個年齡，也該考慮家了。皇后娘娘口中不說，心裡也一定惦記此事。”

沈謹言沉默不語。

又是這副樣子！

“每次一提家，你就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顧謹行頗覺頭痛，忍不住唸叨起來：“出的事，早已過去，無人再提。這裡又是邊軍，本沒人在意那些陳年舊事。你如今是正經的四品醫，人才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不管哪家的閨秀，你都足以匹配得上……”

不。

他永遠配不上。

沈謹言右手微，目中出一苦。

酒意上涌的顧謹行沒留意到他的異樣，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邊軍裡都是野漢子。你整日待在軍中，本沒機會接到閨閣子。好在娘娘在宮中，可以爲你挑一個品貌出衆的閨秀。”

“我上次寫信給娘娘的時候，特意提了一回。你就等著京中的好消息吧……”

沈謹言僵，右手不自覺地用力，竟碎了酒杯。

手指頓時被劃破，被酒一浸，一陣火辣的刺痛。

顧謹行一驚，酒意頓時不翼而飛：“四弟，你這是怎麼了？來人，快軍醫來……”

“我自己就是軍醫，不用人過來了。”沈謹言俊臉有些蒼白，聲音低沉：“大哥，我今日就不多陪你了。”

說完，便起走了。

顧謹行看著沈謹言倉惶離開的背影，眉頭悄然擰起。

爲何一提家，沈謹言的反應這麼激烈？

這樣的反應，哪裡像是不願家。倒像是而不得……以沈謹言今時今日，這世上還有誰會拒絕這樣的乘龍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