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樑原本有幾分忐忑，此時徹底鎮定下來，笑著應了聲是。卻不肯座：“長者賜，本不該辭。只是，娘娘在前，我爲晚輩，豈有在長輩面前坐下之理。”

機敏善言知禮懂禮。

顧莞寧目中閃過滿意之，隨口問道：“周家的家事已理妥當了吧！”

周樑答道：“是。”

卻不多言。

週二叔一家三口有再多不是，也是周家人。便是眼前的顧皇后對周家之事瞭如指掌，他也不願多說。

顧莞寧又看了周樑一眼，目中閃過了然，也不再追問，轉而又道：“皇上召你去福寧殿，和你說什麼了？”

周樑略一猶豫，迅速瞥了阿一眼。

實話實說？還是遮掩一二？

阿咳嗽一聲，道：“母后若想知道，親自問一問父皇就知道了。你問他，他如何敢說！”

聽著全無偏頗，實則告狀之意十分明顯。

顧莞寧啞然失笑，目掃了過來：“也好，那我便親自問你父皇。”

頓了頓又道：“已近正午，周樑便留在椒房殿，用了午膳再出宮。阿代我招呼一二。”

還是岳母大人最！

周樑滿心愉悅地道謝。

阿笑得更是格外甜。

……

可惜，周樑高興得太早了。

預料中的兩人相對而坐一起用膳的妙時並未出現。

到了午膳的時候，阿奕阿淳和小四便一起現了。

阿奕待他還算客氣一些，阿淳和小四的敵意卻非常明顯。彷彿長姐就要被人搶走一般。而他，自然就是那個要搶走小舅子們長姐的壞男人！

“周狀元今日爲何留在椒房殿用膳？”十二歲的阿淳略略繃著臉孔刁難：“外男不得擅進後宮。周狀元該不會不知道吧！”

小四也是一臉兇惡的表：“你在這兒幹什麼……誒喲！痛！”

頭頂被拍了一下，當然痛。

是誰膽大包天，敢對四皇子這般不敬？

小四正要發怒，一擡頭，就見長姐阿似笑非笑地扯著脣角。立刻不敢嚷了，乖乖喊了聲：“姐姐。”

阿淳撇撇：“大不中留，半點不假。父皇纔剛賜婚，姐姐就向著他了！看來，等不了多久就要急著出嫁了！”

阿：“……”

阿哭笑不得地瞪了過去。

阿淳最是機靈，眼見不妙，立刻尋找同盟：“哥哥，姐姐瞪我！”

阿奕給了他一個誠懇的忠告：“乖乖坐下用膳。不然，捱了揍也是白挨。便是到父皇母后面前告狀，也沒人向著你。”

被中心窩的阿淳一臉苦唧唧地坐下，頗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架勢。

阿又是生氣，又是心疼，特意夾了阿淳最喜歡的菜餚放進碗裡：“別鼓著了。多吃些。”

姐姐還是最疼他的！

阿淳的彆扭來得快去得更快，很快又高興起來。

阿趁機衝周樑使了個眼。

周樑這才坐了下來，心中忍不住唏噓嘆。一個難纏的岳父，外帶三個難纏的小舅子……娶妻之路，看來很漫長啊！

幸好未來岳母對他印象不錯。不然，他的日子怕是更不好過。

……

可想而知，這頓飯何等難熬。

十六歲的阿奕十二歲的阿淳六歲的小四，不時擡頭看他。大小年齡不等的三個小舅子顯然對他都沒太多好。

在三雙眼睛的虎視眈眈下，吃到口中的飯菜沒有半點滋味。

好在周樑自制力過人，從頭至尾都表現地鎮定自若。讓三個想看他出醜丟人的小舅子頗有幾分失。

阿看在眼裡，有些心疼周樑，卻沒出聲。

清楚，弟弟們都在泛酸鬧彆扭。若是護著周樑，弟弟們只會更傷心。而且，也會更加不喜周樑。

直至午膳結束，阿都未再和周樑說話。

阿奕心頭堵著的悶氣稍平，主請纓：“我送周狀元出宮吧！”

周樑自然推辭。

堂堂儲君送自己出宮，這傳出去，自己這個未來駙馬風倒是風了，不免會讓人覺得太過高調出風頭。

阿奕卻很堅持：“父皇已經下了賜婚的聖旨，你就是我未來的姐夫。我送你一程又有何妨。”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除非阿半途改變主意拋棄你另擇駙馬。”

周樑：“……”

周樑終於忍無可忍，淡然說道：“殿下不必憂心，這等事絕不會發生。”

阿奕哦了一聲，尾音上揚，似笑非笑地應道：“但願如此！希周狀元別做出令人失的事來。”

話語中的威脅之意，明明白白。

周樑面不改地說道：“我生平從不立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殿下日後便知我周樑心爲人。”

阿奕這般護著自己，阿既又窩心，低聲道：“你們兩個別在這兒磨蹭了。要送便送，要走便走吧！”

今日出宮之後，日後想再見阿，便難之有難了。

周樑心中悵然，面上卻未顯，深深看了阿一眼，便離開。

……

周樑走後，阿也沉默下來。

阿淳嘆了口氣。

小四湊過去問道：“三哥，你爲什麼嘆氣？”

阿淳氣悶地應道：“子最易生外心。姐姐現在已經向著那個周樑了。待日後出嫁了，心裡哪裡還有我們。”

小四點頭附和：“是啊是啊！姐姐剛纔還爲那個周樑打我的頭，又瞪你！”

阿淳又道：“母后又懷了孕。我看，這一胎還是生弟弟的好。以後能和我們一起住在宮裡。要是生了妹妹，長大以後豈不是還要嫁人離開我們？這樣的滋味，我可不想再嘗一回。”

小四繼續點頭：“說得對。我也不要妹妹了，讓母后生弟弟。”

阿：“……”

阿被兩個淘氣包弟弟折騰得沒了脾氣，難得低頭賠禮：“剛纔是姐姐不對。你們兩個別生姐姐的氣。”

阿淳更唏噓了：“爲了周樑，驕傲的姐姐都肯對我們低頭賠禮了。往日你都是手揍我們的。算了，什麼都別說了。反正，你以後有了駙馬，弟弟就不重要了。”

小四也用失的目看著阿：“姐姐，你太讓我們失了。”

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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