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瑤定定地看著俊哥兒，半晌才問道：“懷俊，你心裡是不是一直在怨爲娘？”

瑜姐兒和閔達的親事了，朗哥兒和孫的親事竟也了。

俊哥兒看在眼中，定會被勾起傷心事吧！

“母親誤會了。”俊哥兒擡頭回視，目平靜：“我從未怨過母親。當日之事，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

對不起表姐的人是他。

他已負了喜歡的，絕不能再辜負母親的期，不能辜負顧家上下對他的期待。

崔晴出名門，貌聰慧，沉穩端莊，是定北侯世子夫人的最佳人選。

這門親事，無可挑剔。

他實在沒什麼可抱怨不滿的。

崔瑤見俊哥兒面平靜坦然，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哪家的兒郎提起結親一事，不是心跳加速喜上眉梢？到了俊哥兒這裡，卻風平浪靜，半點波瀾不起……

崔瑤忍不住嘆了口氣：“懷俊，不是娘不心疼你。顧家和齊王府隔著海深仇，便是想一想你祖父，也萬萬不能去宮中提親……”

“母親什麼都不用說，我心中明白。”俊哥兒輕聲打斷崔瑤：“這都是過去的事了，說了也無益，不提也罷。”

“晴表妹才貌出衆，我倒是頗有幾分自愧，只怕配不上晴表妹。”

自己兒子什麼脾氣，沒人比崔瑤更清楚。

一聽這話，便知俊哥兒是真的想開了。暗暗鬆了口氣，笑著說道：“你是定北侯世子，又是儲君伴讀，樣貌品樣樣都好。你舅母早就相中你做婿，便是晴姐兒，也早已心悅於你。有什麼配不上的。”

“你既是願意，那我明日便進宮請旨。”

……

新年元日，懷六甲笨重的顧皇后沒有面。

閔太后親自坐鎮椒房殿，十七歲的阿公主立於閔太后側，目明亮，舉止從容，令人心折。

衆誥命眷年年進宮請安，彼此絡。給閔太后請了安後，一起湊趣哄閔太后高興。

不用說別的，只要誇一誇阿阿奕姐弟幾個，再說一回顧皇后肚中尚未出世的小五，閔太后便樂呵呵地合不攏。

崔瑤是顧莞寧孃家長嫂，進宮格外得了面，得以進寢室見了顧莞寧。

待踏進寢室，卻見有人比自己來得更早。

正是平西侯世子夫人顧莞華。

崔瑤和顧莞華是嫡親的姑嫂，平日來往切，相融洽。今日在這裡了面，彼此都知是怎麼回事，不由得相視一笑。

顧莞華也是來爲虎頭請旨賜婚的。

“你們兩個今日莫非是約好的？”顧莞寧笑著打趣。

懷胎已有八個月，肚子比之前大了許多。還是清瘦的模樣，神卻不錯。

此時寢室中沒外人，崔瑤也不必拘謹，拿出孃家長嫂的架勢來：“侄兒要定親，不得要勞煩姑母一回。”

顧莞寧被逗得開懷一笑。

顧莞華也笑道：“我倒是和大嫂想到一起去了。過了年，虎頭也有十六了。我想早日給他定下親事，早些親，定一定他的子。”

“有娘娘旨賜婚，親事也好看些。”

崔瑤含笑接了話茬：“我也是這般想的。”

俊哥兒和虎頭都在顧莞寧眼前長大。對這兩個侄兒也頗爲疼，尤其是俊哥兒，是顧家嫡曾孫，顧莞寧格外看重幾分。聞言笑道：“便是你們不說，我也要下旨賜婚。”

又問及兩人相中了哪一家的兒。

崔瑤早就和顧莞寧過口風，坦然應道：“是我三哥的嫡晴姐兒。”

便是顧莞華，也未半分驚訝，笑著恭賀：“恭喜大嫂。”

顧莞寧微微一笑，又問顧莞華：“大姐相中的是哪一家的姑娘？”

顧莞華笑著嘆口氣：“這兒既沒外人，我便說幾句掏心窩的話。其實，我原本相中的是姐兒。”

“沒曾想，虎頭千不肯萬不肯。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姐兒和朗哥兒竟是一對。幸好我多問了虎頭一句，不然，冒然來求指婚，可就沒法子收場了。”

顧莞寧啞然失笑。

崔瑤也笑了起來：“兒都是前世債。爲孩子總有不盡的心。我們當孃的，只能盡力求全。”

崔瑤有而發，顧莞華心中也唏噓一回。

最中意的當然是阿。

不過，阿心有所屬，選了周樑做駙馬。此時這等話絕不能再提。

顧莞華出笑容：“我中意的是孟尚書府上的嫡長孫。也私下請人探了口風，孟家上下也願意結親。這才請娘娘下旨，來個錦上添花。”

孟尚書是出了名的男子，和顧海當年被人戲稱“京城雙”。孟家的孫也個個好相貌。

顧莞華口中的孟大小姐，更是生得秀麗。單論容貌，倒是將阿比了下去。

顧莞寧含笑道：“上元節是個好日子。”

崔瑤和顧莞華一起謝恩。

……

上元節，定北侯府和平西伯府同時接到了賜婚的旨。

顧家和崔家本就是姻親，如今親上加親，登門道賀的親友如雲，差點破門檻。

丁家聲勢不及顧家，卻也是天子心腹。孟家也是詩書傳家的京城族。和丁家結親的消息傳開後，也頗令人羨慕。

虎頭是丁家嫡長孫，日後平西伯的爵位遲早是他的。孟家的孫嫁到平西伯府，實在是一門好親事。

阿阿奕等人也親自登門道喜。

俊哥兒年老，沉穩持重，並未將喜氣於臉上。

虎頭卻又是另一番模樣，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角高高揚起。一看便知對這門親事十分滿意。

阿奕笑著打趣：“莫非是悄悄見過孟大小姐了？”

虎頭面上泛紅，被說了個正著。

還真是見過了！

藉著做客的機會，匆匆見了一回。面容姣眼中含笑的麗，立刻便烙印進了心裡。顧莞華提起親事的時候，虎頭立刻便點頭應了。

阿看在眼裡，欣之餘，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年深，來去如風。一直跟在後的虎頭，也徹底將放下，另外有了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