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本想否認，一擡頭，看到顧莞寧滿是關切的目，心裡話頓時衝口而出：“母后怎麼看出來的？”

顧莞寧淡淡一笑：“我是你親孃。自小看著你長大。你有心事，我豈能不知。”

阿也不再遮掩，低聲嘆道：“不知爲何，越是臨近婚期，我越是惶。”

“母后，我捨不得離開你和父皇，捨不得皇祖母，捨不得阿奕，捨不得阿淳小四小五。我也捨不得住了多年的寢宮。”

“這裡纔是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有我悉的一切。我本不想出宮，不想離開你們，更不想住什麼公主府。”

一邊說著，一邊委屈地紅了眼圈：“阿奕親，能住在宮中。我卻要嫁出宮，獨自生活。太不公平了！”

顧莞寧好笑又無奈地嘆了一聲，用帕子爲長拭眼角：“男婚嫁，歷來如此。你又不是嫁進周家，而是周樑住進公主府。有你父皇在，有我坐鎮宮中，日後還有阿奕給你撐腰。你這輩子都可以直了腰桿，只有讓人氣的份兒，誰也不敢讓你半點閒氣。”

“你捨不得我們，以後便時常進宮來。便是天天想回宮也可以。反正公主府離得近，擡擡腳便到了。”

“想住在自己的寢宮，也無妨。等親過後，你隨時回宮來住下。”

“你到底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阿也說不出話來了，撅著，半天沒吭聲。

顧莞寧心中一，輕聲道：“子出嫁，心中驚惶忐忑，也是難免。你別胡思想。想一想就要和周樑爲夫妻，能朝夕相守了，是不是會高興一些？”

阿果然紅了臉。

顧莞寧也不再多言，摟著阿，輕輕阿的髮。

過了許久，阿才悄聲問道：“母后，當年你嫁給父皇之前的一段時日，是不是也張忐忑過？”

顧莞寧輕笑一聲：“忐忑是難免的。不過，我知道你父皇一定會全心待我，很快便不怕了。”

阿沒什麼底氣地應道：“我也不怕。”

顧莞寧笑了一笑。

過了片刻，阿又小聲道：“周樑說他心悅於我。我有時會想，若我不是公主，他是否還會誠心娶我。”

在面前，素來驕傲自信的阿竟也患得患失起來。

顧莞寧淡淡一笑：“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周樑待你到底如何，等日後便見分曉。”

虛假意，只能裝得一時。誰也不能裝一輩子。

阿嗯了一聲，怔怔片刻，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母后說的話，我都記下了。”

顧莞寧凝視著阿：“阿，你已長大了。我相信，你一定能過好自己的日子。遇到任何爲難的事，只管回宮來。父皇母后永遠是你的依靠！”

阿地紅了眼圈。

……

母一番長談後，阿的心事去了大半，終於安定下來。

四月初十，天氣晴，宜婚嫁。

這一日，大秦的明珠公主出嫁。大秦儲君親自送嫁。

送親的隊伍繞了大半個京城，才抵達公主府。

嫁妝一擡接著一擡，數也數不清。整個京城的誥命眷都來了公主府賀喜。送來的賀禮堆滿了幾間庫房，又將幾間客房都放滿。

許多年後，依然有京城百姓津津樂道這一日的盛事。

這麼一樁大喜事，蕭家父子幾個卻人人怏怏不樂。

蕭詡一臉痛失的鬱，阿淳和小四也悶悶的不說話。

顧莞寧低頭逗弄懷中的小五，小五咯咯笑出聲。顧莞寧也隨之展，一擡頭，就見三張大小不一神驚人相似的俊臉。

顧莞寧哭笑不得，張口嗔怪：“瞧瞧你們幾個，阿出嫁是何等喜事，出這等頹喪樣子做什麼。”

阿淳氣悶不已地說道：“爲何今日只讓大哥去送嫁。我已十四歲了，騎也好的很。我也想去送嫁。”

阿奕送嫁，今日順理章地留在公主府觀禮。

他和小四卻都留在宮中。

顧莞寧笑著安：“皇家嫁，儲君送嫁便已足夠。你若再去，倒像是給駙馬下馬威一般。所以，便沒讓你一同前去。”

“我知道你捨不得阿。明日便會和駙馬一同進宮請安。到時候你便能見到了。”

小四扁扁：“姐姐以後就要日日都和駙馬在一起了。我想姐姐怎麼辦？”

顧莞寧又哄道：“子長大了，總得出嫁。阿已是幸運，可以隨時回來。普通子嫁了人，等閒可沒機會回孃家。”

兄弟兩個好哄，到了蕭詡這兒，好說歹說也不見效。

蕭詡就是沉著臉，沒個笑臉。

顧莞寧耐心消耗得差不多了，懶得再理會蕭詡，抱起小五便要走。

蕭詡：“……”

蕭詡反應極快，立刻起攔下顧莞寧，一臉委屈：“你想抱著小五去哪兒？”該不是也想拋下他吧！

夫妻多年，顧莞寧對蕭詡知之甚深。一見他這等表，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我還能去哪兒？嫁給你這麼多年，孩子都生了五個。難道還能回顧家不？”

蕭詡被噎了一回，沉鬱的心倒是輕鬆了許多，低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氣你。今日阿出嫁，我心中不捨，實在笑不出來。”

顧莞寧放聲音：“我又何嘗捨得阿？只是，已十八歲了，總不能一直留在邊。我們還有小五呢！”

蕭詡嗯了一聲。

被忽略的阿淳小四愈發委屈了。

什麼還有小五？

他們兩個就不算了嗎？

父皇母后偏心！太偏心了！

……

公主府。

穿著大紅嫁的阿，安靜地坐在牀榻邊。

外面再熱鬧，也無人敢鬧到新房裡來。

蕙姐兒即將出嫁，不宜再面。今日一直伴在邊的，是姐兒和孫。

姐兒沉默言，孫子活潑，不時在阿耳邊低語。將外面的熱鬧說給阿聽上一聽。

阿平日大方磊落，今日穿上嫁，總得守著新嫁娘的規矩，只聽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就聽孫低聲笑了：“阿姐姐，駙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