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公子大出風頭。

穆公子才學更勝一籌。若同樣登臺，只寫詩一樣便勝過鄭公子。只是，這麼一來，打擂臺之意也太過明顯了。

姑娘家臉皮薄。當衆示好，總有些輕浮。

穆公子思索片刻，便放棄了登臺比試的想法。

鄭公子不時用眼角餘打量玥姐兒。

穆公子卻一直安靜端坐，直至比試結束。

燈謎比試結束，衆人一一起散去，酒樓裡一時人聲鼎沸。鄭公子把握住這個良機，站起來，衝著玥姐兒拱一拱手。

角含笑，目中含。

玥姐兒目低垂，不言不。

鄭公子略略有些失。轉念一想，姑娘家總是害的。便是中意自己，當衆也不便流出來。如此一想，心大爲好轉，邁步離開。

穆公子一直坐著未，直至所有人都散去，才站起來。他未向鄭公子一般拱手道別，便連目也未看過來，就這麼離去。

……

回程的馬車上，吳媽媽忍不住絮叨幾句。

“穆公子生得倒是好看，可這子，也太木訥了。倒不如鄭公子討喜，又會作詩，對郡主又熱。”

“只是，鄭公子頂著克妻聲名，到底不。又不及穆公子年輕英俊。”

“郡主到底中意哪一個？”

玥姐兒抿著角，輕聲道：“待我回去好好想一想。”

吳媽媽這才閉口不語。

玥姐兒想了一夜。

隔日清晨去椒房殿請安，對顧莞寧說道：“皇伯母，我中意穆公子。”

顧莞寧略略挑眉一笑：“哦？你爲何又改了主意？”

玥姐兒也未怯忸怩，輕聲將昨晚之事道來：“……鄭公子一意示好。只是，我和他只見了第一面，他便如此作態，不見鍾，只見輕浮。倒是穆公子，品端方，堪稱君子，從頭至尾都未唐突於我。”

一個人的品如何，從細節便可窺得一斑。

顧莞寧定定地看著玥姐兒：“你真的想清楚了？”

玥姐兒盈盈一福：“懇請皇伯母做主。”

親前能見上一面，覺得順眼，已屬難得。雖比不得青梅竹馬的意，也勝過盲婚啞嫁了。

顧莞寧點點頭：“好，過些時日，我便召穆夫人進宮。”

……

一個月後，中宮顧皇后下旨，爲明玥郡主賜婚。

鄭家人如何失，不必細說。

穆家求來這門親事，十分歡喜。

齊王府舊事，確實不。不過，齊王府衆人早已死絕，只餘明玥郡主被養在宮中。帝后皆視明玥郡主如己出。以穆家的五品門第，穆家長子能爲郡馬，委實是祖上積德。

便是明玥郡主比穆公子年長三歲，穆家也毫不介懷。

大三，抱金磚嘛！

旨下了之後，婚期很快定了下來，就在當年六月。

半年時間，已足夠準備嫁妝，從容出嫁。

玥姐兒善於紅，定了婚期之後，親手爲自己繡起嫁。又爲未來的公婆夫婿各做了衫鞋。

吳媽媽捨不得玥姐兒這般辛苦，想手幫忙。被玥姐兒微笑拒絕：“親自手，才顯誠心。”

吳媽媽低聲道：“穆家人又不知道。郡主何必這般苦著自己。”

玥姐兒輕聲應道：“我做這些，出自本心，何須他們知曉。”頓了頓又道：“兒媳進門敬茶之日，呈上自己親手做的衫鞋，也是常理。我雖是郡主，也不能自持份，仗勢欺婆家人。”

“我待人以誠，想來，別人也會以誠待我。”

這些話傳進顧莞寧耳中。

顧莞寧默然片刻，然後淡淡一笑。

玥姐兒確實心細靈巧心思端正。

這樣的好姑娘，定能將自己的日子過好。

……

半年轉眼即過。

玥姐兒帶著六十四擡厚的嫁妝嫁穆家。

新婚三日，玥姐兒和新婚夫婿一起進宮覲見。

帝后俱至，阿阿奕姐弟五個，自然也都在。便連宮外的朗哥兒瑜姐兒等人也都這一日進了宮，一副給玥姐兒撐腰之勢。

玥姐兒心中不已，轉頭輕聲對英俊斯文的新婚夫婿笑道：“瞧瞧，你若對我不好，誰也饒不了你！”

穆子源低聲笑道：“我哪裡捨得對你不好。”

玥姐兒面頰微紅，目中閃出愉悅的芒。

顧莞寧看在眼中，一顆心也徹底放了下來。

……

景佑十五年，蕭詡登基十五年整。

這一年，國庫充盈，國泰民安。

這一年，天子蕭詡已有三十七歲，中宮皇后顧莞寧三十五歲。

這一年，阿公主如願誕下一個兒，阿奕有了長子。

這一年，閔家丁家各添一，顧家添丁。太夫人如願以償，有了玄孫。

太夫人已年邁，耳力目力都不及從前，心緒卻清明。每隔一段時日，太醫徐滄便會來定北侯府爲太夫人診脈。

此次定北侯府添丁之喜，顧莞寧頗爲歡喜，特意命陳月娘代自己回府送賀禮。

太夫人見了陳月娘，樂呵呵地笑問：“皇后娘娘近來可好？”

陳月娘笑著應道：“娘娘安康，只是心中時常惦記太夫人。”

宮務繁瑣，宮中又添了孩子，顧莞寧今年無暇歸寧。

太夫人心中頗有些憾，口中笑道：“替我帶話給娘娘。我吃得香睡得好，說也能再活十年八年。不必總惦記我。”

陳月娘笑著應下，回宮後一字不地回稟。

顧莞寧聽後，抿脣一笑。

祖母健在安好，於而言，便是世間最大的喜事。

中秋當晚，顧莞寧設下宮宴。

蕭詡和顧莞寧並肩而坐。

阿阿奕等一衆晚輩攜著孩子一一上前行禮。別的孩子還小，俱被抱在懷中。

朗哥兒孫的兩個兒子已能蹣跚學步，偶爾咿咿呀呀冒出含糊不清的字眼，頗得帝后青睞。各抱了一個坐在上，出盡風頭。

顧莞寧看著懷中白乎乎團團的孩子，忍不住笑著嘆道：“一轉眼，我們也老了。”

孫子輩的孩子一個個出來了，他們可不是老了麼？

蕭詡挑眉一笑，湊在耳邊低語：“在我眼中，你永遠是十三歲時的模樣。”

顧莞寧輕笑著啐了他一口：“孩子們都在看著呢！這般老不正經！”

蕭詡不以爲意，哈哈一笑。

月圓人團圓，滿目皆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