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這一天,因著簡親王次媳回門遇刺一案,原本熱鬧祥和的年節變得詭異了起來,京城很多皇親貴族,高大員都誠惶誠恐地在家裡不敢隨便出門,一是怕又遇到兇之途行那搶劫刺殺之事,夫人小姐們都不敢出府,該走的親戚也都不走了,只是派個下人互送節禮,以示親近。
這第二麻,便是太子首次用雷霆手段抓了一大批六品以上的員去大理寺審,首當其衝的就是順天府伊和九門提督,這兩位肩負京城安守之職,卻在大節裡玩忽職守,懈怠職,致使皇親貴戚生命得不到應有的保護,其次當然是要連累他們的上司以及相關部署衙門,如此七七八八一查,只要稍有關聯的就被連帶,竟在兩日之類,鎖了八名員之多。
有意思的是,這些人,要麼便是與寧王爺走得親近,要麼便是屬裕親王所轄,其中兩位還是當朝太尉手下的關鍵人,太子與簡親王一起,先是以輯兇查案爲名,後來,有些人與此事實在毫無牽扯,便將他們平日裡或貪或行賄,或縱子作惡,或欺百姓……林林總總的羅織了不罪名,將這八個位居要職的員一併置了,或貶或抄家或流放,一下便將寧王與裕親王那幫子聯合起來的勢力削弱了不,真正達到了斷其枝節的目的。
而在這一審案過程中,太子與簡親王的關係比之過往更進了一步,太子妃在初三這一天不顧懷有孕,親自蒞臨簡親王府探錦娘病,宮裡除太后與麗妃娘娘,得上名的主子幾乎全都表達了自己的關懷之,一時,錦娘夫妻倒了親貴們口裡的香餑餑,這是最讓二老爺和冷華堂幾個始料未及的。
而最巧的便是,九門提督趙懷古竟然是二太太的親族。
京城原分外二城,城是皇宮和皇親貴族及二品以上大員集居之所,外城纔是百姓雜居之地,九門提督掌管外二城的安保,尤其城更是重中之重,就是在平日裡,也不得有半分懈怠,何況年節時分,更應該嚴防纔是,而那一羣江湖殺手,竟然在城如此肆無忌憚的行兇,而且策劃周祥嚴,整個案件發生多時也不見有半個巡查的衙役和守城兵士出現,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是有鬼勾結作案,有人故意放水,或者說,是暗作配合行事,才使那起刺殺變得如此順利,若非簡親王府事先便有防衛,只怕那日當場再無活口留下,所以,簡親王當日便直指九門提督與順天府伊嚴重失職,太子也正要趁機打異已,培植親信,當然更會配合簡親王行事。
在嚴刑之下,趙懷古之部下終於供出,趙懷古與西涼人有勾連,那羣行刺者其實全是西涼高手,太子聽得大喜,此事不止是一件小小的刺殺,而是通敵判國的大罪,一查之下,更是不肯放手,只想再深挖出更大的蛀蟲出來。
但可惜的是,當日正要再審趙懷古,他卻莫名地在牢中服毒自盡,好不容易挖出的一條線索就此斷了,讓太子好不氣惱,盛怒之下,下令以通敵叛國之罪,誅趙家滿門,而更多越氏親族牽連在,因此上,京城姓趙的,或與趙家有關節的,全都了驚弓之鳥,夾著尾,連大門都不敢再出,而二太太的孃家父母兄長當然也被牽連在裡,二太太因著是出嫁之,又是簡親王親眷,又有裕親王力保,才免去一劫。
這一切,錦娘都是躺在牀上知道的。
連日來,因著來探病的客人太多,王妃是忙得腳不沾地,卻仍是讓錦娘與小庭小兩口好生休養,來了客人,也儘量不驚他們二位,就是太子妃來了,也只是在錦娘稍坐,見錦娘無恙後,便起駕回宮了,大量的良藥補品堆滿了錦孃的小庫房,讓張媽媽和兒幾個大忙乎了一陣,只是這樣倒是讓秀姑和四兒幾個了惠,平日裡難得一見的療傷聖藥,這會子便像不要錢似的,全往們上堆。
錦娘第二日便去了秀姑屋裡,秀姑因著傷勢太重,一直昏迷著,又高燒不止,大半個子纏得像個木乃伊,看得錦娘就直掉淚,綠柳倒是機靈得很,自秀姑救回後,就一直守護在秀姑牀前,忙上忙下,端茶送水,小心服侍著秀姑,讓錦娘見了很是欣,又賞了不好東西,給做添箱,喜貴也陪在秀姑邊,兩人一同服侍秀姑,也在逐漸升溫之中。
這日錦娘又去看秀姑,見秀姑還是暈著,便問綠柳:“可曾甦醒過?”
“回二的話,昨兒晚上醒過一回,直嚷嚷二的名字,燒倒是退了,您看,今兒總算不燒了,應該過兩日便會醒吧。”綠柳給錦娘行了禮後,便站在一旁,拿了帕子給秀姑臉,一臉欣喜地對錦娘說道。
錦娘聽了自然很高興,接過綠柳手中的帕子親自給秀姑著,想起那日擁自己在懷裡,用弱的子的護著自己,還有,清醒時說的最後一番話,這幾日全總在錦娘耳邊瑩繞不絕,著著就忍不住掉淚。
這時,喜貴端了藥進來,見二在,正要避,錦娘見了便道:“喜貴哥哥,藥給我吧,咱們打小兒就在一起的,不興那些個講究,你……就在這裡陪著秀姑吧。”
喜貴聽得一怔,忘了怯,激地看著錦娘,裡囁嚅道:“四……四姑娘,你……你又我喜貴哥哥了?”
錦娘聽得更是心酸,腦子裡時的回憶這幾日時時浮現出來,那時,自己雖是小姐份,卻一直吃不飽,穿不暖,四姨娘那會子時不時的就跟了大老爺出征在外,有時半年纔回一次家,若不是秀姑和喜貴護著,這個怕也早就作了古了,那時,大幾歲的喜貴總會將好不容易得來的燒餅多分自己一半,總在遇到二姐欺負時,用小小的子檔在自己的前,任那鞭子打在他的上,咬著牙,楞是一聲也不吭……
“我最近記起好多小時候的事,對不起,喜貴哥,錦娘忽略了你。”錦娘流著淚對喜貴說道。
喜貴聽了眼睛也了起來,抓了袖子去試淚,點了點頭道:“不怪的,奴才……一直沒用,總是沒什麼本事,也不能給長臉,,您快別再奴才哥哥了,一會讓別人聽到了不好。”
錦娘哭著搖頭道:“不怕,昨兒我跟王妃說過了,就認你做義兄,給你了奴籍,以後,你再也不是奴才了,那間鋪子若是做大了,就分一半份給你,你……一定要好好做,好好孝敬秀姑。”
喜貴一聽大喜,跪下就要給錦娘磕頭,錦娘忙過去扶住他,“,這……這不合適的,奴才怎麼有資格做的義兄,您……您只幫奴才了奴籍就是,奴才絕沒那個膽做您義兄的。”
綠柳也是聽得了怔狂喜,沒想到自己無意間還真撿了個寶,二是何等份啊,簡親王嫡媳,喜貴若真被二認作了義兄,那自己不也是飛上了枝頭了麼?就算算不得凰,那也是隻喜雀呀,從此喜貴便是二爺的大舅子了,比起做主子的姨娘通房,那可要強多了,喜貴又年輕俊秀,最重要的是實誠,好拿,就是秀姑也是個心善的,而且,還有半間大鋪子作家產……那自己以後不也了主子麼?
見喜貴還在推辭,忙走過去和他一起跪了下來,一隻手便繞到喜貴後去,使勁擰了喜貴一把。
喜貴子一僵,臉就紅了起來,畢竟兩人還未親,如此親熱之舉還是頭一回,喜貴有點不適應,不過,心裡卻是歡喜的,他也知道綠柳的意思,只是……娘還沒醒,這事怕是還要娘應了才呢。
“你們起來吧,等秀姑好了,咱們就擺兩桌,請些親朋來慶賀一下,也不用回孫家說什麼,你以後只是我一人的義兄,不關孫傢什麼事。”綠柳的小作錦娘只當沒看見,這也是人之常,只願自己將喜貴的份擡起來後,綠柳會真的改邪歸正,會用心地對待秀姑和喜貴兩個,好生過日子就好。
喜貴終是抑不住心中的狂喜,天上突然掉了餡餅,咂得他腦袋都暈乎了,被綠柳又了後,高興地點了頭,這事就算這麼定下來了。
錦娘又看向綠柳道:“那日秀姑原是要去你家提親的,只是遇到這號事,倒是耽擱你了,明兒我便派人去你家給喜貴哥哥提親,也免了你的奴籍,你可要好生侍候秀姑纔是,若讓我再發現你心思不良,你可小心著,我會讓喜貴休了你,重新聘一個大家小姐回去。”
一番話恩威並施,讓綠柳聽得心驚膽戰,既喜又憂,忙不迭地給錦娘磕頭,連連應是。
錦娘又看了眼昏迷著的秀姑,便起了,得去看看四兒了,那日四兒失過多了,養了幾天,也不知道醒了沒。
剛走到門口,綠柳突然了聲:“,奴婢還有下容稟。”
錦娘詫異地回頭,就見綠柳向自己跪爬過來,喜貴也是一臉莫名地看著綠柳,不知道要做什麼,生怕還要提什麼過份的要求,急得一臉是汗的在後頭扯綠柳。
綠柳對著錦娘就拜,連磕了好幾個頭,錦娘看著就皺了眉,冷然地說道:“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了,我若是能辦的,一定幫你辦了。”
綠柳聽了便擡起頭來,一臉的愧,鼓起勇氣對錦娘道:“奴婢該死,奴婢求饒恕奴婢的罪過。”邊說邊自懷裡拿出一個小包來,雙手呈向錦娘。
錦娘也不去接,只問:“這是何?”
“毒藥,二太太給奴婢的毒藥,奴婢進府沒多久,二太太就將這包毒藥給了奴婢,讓奴婢侍機給二下毒。”綠柳低著頭,不敢看錦孃的臉,哭泣著說道。
“你說你進府沒多久二太太就給了你?那怎麼可能,那會子二太太應該不認識你纔對啊。”錦娘疑地問道。
“有所不知,二太太與大夫人原本就是手帕,們又是遠親,打小兒關係就好的,奴婢被大夫人送給之前,大夫人就囑咐過奴婢,進府以後,便要聽從二太太的吩咐……您也知道,奴婢的父母親人全在孫府裡,在大夫人手裡討生活,奴婢不敢不聽大夫人的話,所以……”綠柳哭著解釋道。
原來如此,大夫人可還真是死不改,自己嫁了也不忘要埋幾顆炸彈來害人,只是……
“那你爲何一直沒有下手呢?你完全可以在藥裡下毒的啊?”錦娘仍是不解地問道。
“奴婢也不是傻子,二太太心思太毒,要害二不說,同時也沒將奴婢幾個的命看著眼裡,奴婢若真聽了的,在您進府沒多久時就給您下了毒,您真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這些服侍您的邊人,還不得個個都被活活打死去?奴婢也不敢完全不做,只是一直拖著,說找不到機會,但又怕大夫人在家裡害奴婢的親人,便只在您藥裡了一些手腳,能讓您不孕,也算是給大夫人和二太太差了。”綠柳低了頭,話卻說得很合理,看來,還真是個有腦子的,只是,一直沒用在正途上,以後,若真改了,保不齊還能助了喜貴一臂之力呢。
錦娘聽著不由喟嘆,如二太太之流,一直只拿奴才們當狗一樣的使喚,將他們的命視如草芥,但人心都是長的,善惡到頭終有報,綠柳方纔雖說是在一番猶豫衡量下才決定要合盤托出此事,但又何嘗不是被自己與喜貴秀姑之間的主僕真給打了?自己生活在這個暗邪惡的王府裡,雖說步步驚心,時時危機,但一直仍保有一顆善良的心不改變,或許,二太太之流會覺得自己弱可欺,但是,向自己邊靠攏的人卻越來越多,終有一天,自己要將整個王府淨化,變一個麗幸福的大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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