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華庭沒在家,錦娘一大早便去了秀姑屋裡,綠柳早就被送了回來,被打了二十板子,正傷著,秀姑屋裡一時便有了兩個病人,綠柳原是要回自己屋裡住的,錦娘怕不安全,這回可算得上的污點證人了,以二老爺那子,吃了那麼大一個虧,定然是要報復的,所以,錦娘將和秀姑放在一個屋裡,就在秀姑屋裡加了個榻,照顧起來也方便些,冷謙派了暗衛在院子邊守著,一般也能難得進來。
秀姑還是不能起,半邊子是傷著的,每天都只能側臥著,錦娘每次去看,鼻子就酸酸的,直想哭,又怕秀姑看到了傷心,就忍著,今天又是如此,兒打了簾子,錦娘在門外就看到秀姑蒼白的臉,眉頭微蹙著,放在錦被外的手臂因爲傷而纏著紗布,像個大木棒子。
錦娘深吸一口氣後才走了進去,在秀姑牀邊坐下,就去秀姑憔悴的臉。
秀姑正寐著,錦娘一便醒來,一看是錦娘,皺著的眉就就舒展開來,“今天看著神不錯,三姑娘那天嫁得很風吧。”
錦娘笑著點了頭道:“嗯,三姐夫是個很不錯的人呢,三姐過去一定會過得很好的。”
秀姑點了點頭,頭稍擡了擡,錦娘心拿了個大迎枕靠,小心地將扶起一點,讓靠在大迎枕上。
秀姑眉眼裡都是笑,眼神卻是悠悠的,“當年,三姨娘寵過一段日子,但人卻不張狂,雖說比二夫人看著強勢一點,卻也仍是個苦命的,生了三姑娘以後,就一門心思全撲在三姑娘上,倒是教出一個好兒的姑娘來了,你小時候最是木,三姑娘想和你好,你總是淡淡的,你娘跟著大老爺去邊關時,有時實在沒飯吃了,我也會帶著你去三姨娘那裡討一點的,那時三姑娘就會把自己小碗裡的飯拉一半給你。”
錦娘早不記得這些了,但聽著卻覺得溫暖,貞娘確實是個溫婉又慧黠的人,看著溫和無害,實則也是不肯吃虧的,只是心底良善,從不害人而已,想著前幾日回門時,自已因著病,也沒時和好好說說話,十五以後,自己怕是就要出遠門了,想要再見就難了,一時就很想再見貞娘一面,這會子冷華庭還沒回,又惦記他今天上朝的況,心裡便有些憂,秀姑看著便道:“聽說要去南方,準備帶幾個人去?”
錦娘被問得一怔,回了神笑道:“還沒想好呢,您又正病著,四兒的傷也沒好,兒是要帶的,如今服侍相公也順手了,帶去能幫我省些事,滿兒木了些,但實誠,就留在院子裡看家吧。說起來,還真不知道再帶誰去的好,喜太稚了些,出去也怕是掌不住事,您看青玉怎麼樣,的傷倒是不重。”
錦娘將屋裡稍有頭臉的丫頭便都說了個遍,眉頭皺著,真覺得人到用時方覺。
“心機太重,還是別帶了吧,要不你帶了那個煙兒走吧,如今二太太也去了,三爺應該會好生待姐姐的,只是都有四五個月了吧,該出懷了,若是升了位,孃家也有人照應著,煙兒就沒什麼牽掛,你又是救過的,應該是個忠心的,我看著也伶俐,很不錯呢。”秀姑聽了便建議道。
錦娘微皺了皺眉,對秀姑道:“我再看看,明兒二嬸子就要出殯了,我且先帶了去趟東府,觀察觀察再說。”
秀姑聽著也覺得對,便沒說什麼,那邊柳綠一直半閉子眼睛趴在榻上,錦娘看一直沒吱聲,便問道:“你的傷勢好些了沒,那日板子下得應該不是很重,我讓冷謙知會過那行刑之人的。”
綠柳聽了便微微睜開眼,角著笑了笑道:“奴婢知道的,不用惦記奴婢。”
錦娘看笑的勉強,知道心裡在擔心什麼,便道:“過幾日我便要與相出遠門了,原是想將認義兄的事早些辦了的,只是秀姑和你都傷著,便著乾脆從南方回來了,再辦……”
“說什麼,喜貴怎麼可能高攀,這是萬萬不的,當初我救你,可不是爲了這個。”秀姑一聽便皺了眉道,“這會壞了規矩的,做下人的,對主子忠心那是天經地義的事,你一直對我母子就不錯,不要再弄那些個了,我可不想讓人說我挾恩圖報。”秀姑聽了就正地說道。
綠柳一聽,臉便黯了下來,抿了抿,沒有說話,錦娘聽著便對秀姑道:“你說什麼呢,這事王妃都應下了,相公也同意,喜貴原就是與我一同長大的,只是認個義兄而已,將來你的孫子就不是奴籍了,也要以參加科舉考試,若是個爭氣的,保不齊就給你考個狀元啥的回來呢。”
秀姑聽了眼裡倒是出幾嚮往之,卻仍是道:“只需讓喜貴和綠柳了奴籍便,至於我嘛,還是想守在這邊,將來喜貴有了兒子,我也不帶,我就等著你肚子幾時爭氣了,我好帶小爺呢。”
錦娘聽了臉便是微微一紅,嗔地說道:“我還小呢,哪裡那麼快就有了,呀,您好生歇著,我去四兒屋裡看看去。”
錦娘就怕秀姑提起這檔子事,更怕真的就懷了孕,這個年齡實在不適合懷孕生子啊,這半年,雖說個頭兒還長了,板兒也比先前滿了些,但仍是瘦弱,怕是經不起那懷孕生子那一關呢。
秀姑看著就嘆了口氣道:“都嫁了快半年了,劉醫正又說你那病也好了,爺又沒屋裡人,天天膩在一起,怎麼就沒懷上呢。”
錦娘逃一般的出了秀姑的屋,四兒到底年輕些,冷謙又天介的找著好藥給塗,那傷口倒是癒合得很快,正半靠在牀上著窗口發呆,見錦娘進來,忙要起行禮,錦娘忙快步走過去道:“躺著吧,你可是傷員呢,別一會子弄疼了你,阿謙又要怪我了。”
四兒一聽臉就紅了,嗔了錦娘一眼,子往牀裡挪了挪,“,奴婢聽他說,你們要去南邊?”
錦娘聽了便似笑非笑地看著,歪了頭,挑著眉道:“是哦,到時,阿謙也要跟著去哦,可憐的四兒,你可怎麼辦啊,傷沒好,我不能狠心帶著傷的你走啊,唉,更不忍心勞燕分飛啊。”
四兒知道錦娘又在打趣自己,無奈地嘟了,卻是地低了頭,兩眼也不知看向哪裡,聲音細小得快要讓人聽不見:“他……他那天說要娶奴婢呢,奴婢……”
錦娘一時沒聽得仔細,坐到邊,附近道:“你說什麼,阿謙要娶誰?不會是喜吧。”
“他敢娶別人,哼。”原本不自勝的四兒明知錦娘在胡說,卻還是止不住心裡的醋意,拔高了聲音道。
錦娘聽便掩笑了起來,大聲道:“哦,我聽錯了啊,原來阿謙是要娶我們的四兒姑娘啊,那好啊,明兒就給你們先訂個親,那婚事嘛,就等阿謙自南邊回來了,再辦,四兒姑娘,你看不?”
四兒聽得一喜,不大的杏眼裡中帶喜,垂了頭,聲音又輕如蚊蠅:“奴婢……一切都在作主。”
錦娘聽了沒有形像地哈哈大笑了起來,不過,心裡卻有幾分擔憂,冷謙家世並不差,也是簡親王這一支的,隔了好幾輩,只能算遠親了,但仍是皇親貴族啊,冷謙雖是很回家,但親可是大事,總要問過家裡的長輩吧,四兒份太差,冷謙家裡定然是不會同意的,何況冷謙自己又是個六品員,娶一個奴婢爲妻,怕是也要遭世人恥笑……四兒的路怕還很坎坷啊。
自四兒那裡回來,正好看到煙兒在洗傢什,見錦娘進來,忙停下手中一活給錦娘行禮。
錦娘便深深地看煙兒一眼道:“煙兒,二太太走了,你可回去看過?你姐姐如今怎麼樣了?”
煙兒聽了神黯淡了下來,嘆了口氣道:“姐姐如今仍住在原來的屋子裡,三爺自二太太死後便一直在守靈,姐姐有時去看他,他本就不理睬姐姐,姐姐只能傷心地在屋裡哭,,三爺他……對二太太的死太過悲傷了,奴婢怕他會想不開啊。”
“煙兒,你是擔心你姐姐,還是擔心三爺?”錦娘聽了便裝作隨意地問道。
煙兒被問得臉一紅,頭便低了下來,眼裡卻過一痛楚,吱唔著道:“奴婢……奴婢自然是關心姐姐的……”說著,又擡起頭,兩眼略帶乞求地看著錦娘道:“,三爺真的很可憐,以前二太太雖然嚴厲,但畢竟是三爺的娘,還是很關心三爺的,如今二太太死了,二老爺又總是忙著外面的事……”
“明兒二太太出殯,你就過去看看吧,若是實在放不下,我把你調回東府,服侍三爺去可好?”錦娘聽說得真切,也明白的心理,懷春總是,煙兒必然是對冷華軒了,若是如此自己再留在邊反而不妥,畢竟自己與東府結下的樑子太深,現在也難以揣度冷華軒的心思,若他知道二太太的死與自己是有關的,保不齊心中生恨……還是將煙兒送過去的好。
“不,二,煙兒不過去了,煙兒已經離開了東府,就斷沒有再回去的道理,求二,不要讓奴婢再回去,姐姐……再過幾個月就該生了。”煙兒聽了立即驚惶地擡頭,連連求道。
錦娘聽了這話不由嘆息,煙兒這丫頭心地並不壞,雖是喜歡冷華軒,但還是顧著姐姐,雖說姐妹共侍一夫的事在這個時代多了去了,但是怕姐姐傷心吧,所以,想過去照顧冷華軒,又強忍著……
“無事的,你過到那邊去,月例啥的還是在這邊拿好了,我也擔心三弟的,你是個能幹的,過去了,我和二爺也放心一些,明兒你就收拾收拾東西,我帶了你去吧,哪天在那邊做得不舒心了,你再回來就是。”錦娘聽著便笑笑說道。
煙兒眼裡就泛出淚來,眼底閃過一痛,點了點頭,行了禮,繼續做事去了。
錦娘回到屋裡,冷華庭還沒有回來,便歪在榻上看一本《大錦遊志》,對南方的地理環境,氣侯條件都不悉,想看看這裡的南邊,是否也與前世的江南一樣,會不會也有蘇杭這樣的如人間天堂之地,自穿到這裡來後,一直就被關在這深宅大院裡頭,終於有機會出去看看世界了,還真到歡心雀躍,一想到可以活闊天空地任意遨遊,就忍不住心激澎湃。
張媽媽進來看到一臉的激,不由笑道,“這是有什麼喜事呢,看這高興的。”
錦娘放下書,兩眼亮晶的看著張媽媽,“媽媽,南邊是不是有很多風景宜人的地方啊,我好想去看啊,那邊有西湖沒,有沒有雷鋒塔,有沒有斷橋啊?”
張媽媽聽得莫名其妙,從來也沒聽說過這些地名,不由微皺了眉道:“奴婢也沒出過遠門呢,說的這些地方,奴婢一概不知,奴婢家的那位應該是知道,一會子奴婢回去問問他,回來再告訴您?”
錦娘聽了便笑了,拉了張媽媽往邊坐,親膩地靠在張媽媽邊道:“這回你就跟我一起出趟遠門吧,爺不是要帶上你家裡的那位麼,正好,有你們老兩口跟著,我和爺也放心,我們年輕,好些事都不懂呢,你可得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