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華堂終於聽到自己想要聽的話了,卻是不讓那行刑之人走開,對葉忠彬道:“你所說的主,可是眼前這位夫人?”
錦娘差點沒被他這一句話給噁心到,想給自己栽髒早說,用得著如此惺惺作態麼?
也不怪葉忠彬,子孝順父母乃是天經地義的事,稍有點良心的人也不會眼睜睜地著自己的親爹一再地忍酷刑,只是覺得冷華堂可笑,爲了害自己,竟然弄了這麼一出稚之極的事來,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將自己如何,又敢將自己如何!
錦娘從容又淡定的看著冷華堂,臉上甚至還帶著淡淡的微笑,這樣的讓冷華堂更爲惱火,眼眸微轉之間,正好看到小庭正憂心地凝視著孫錦娘,心裡便越發的不是滋味,今天,怎麼也要讓這個賤人點罪才行。
但久等之下卻未見葉忠彬回答,冷華堂不由看了過去,卻見葉忠彬一臉愧疚和傷痛地看著葉一,心裡不免就著急,大喝道:“葉忠彬,你方纔所說的指使之人是不是這位夫人?”
葉忠彬被他驚得一震,擡頭正要說,葉一猛然喝道:“不肖子,給我滾。”
葉忠彬不由熱淚盈眶,哽著聲喚道:“爹——”
冷華堂當然知道葉忠彬口裡的主是錦娘,他不過要做個樣子給小庭看,給在坐的其他幾位世子看,卻不知,如此做作讓冷華庭更加厭惡和憤恨。
“葉一,你不要再死了,本世子自然知道你們口裡的主是誰的,想你一個小小的工頭,也沒那麼大的膽子和本事做下如此大案。”冷華堂冷笑著對葉一道,一揮手,讓行刑之人將老虎凳擡了下去,葉忠彬一見,鬆了一口氣,護在葉一面前不敢再多說一句,不過,心裡倒是爲自己方纔那一句話慶幸得很,主可是世子爺的弟媳,是簡親王府的嫡媳,世子爺再怎麼也不會對主刑的吧。
有王爺和爺在,主本又是深負才學,對基地改造有功,就算擔了這貪沒的罪名,也不會如何,最多自此後就留在府裡相夫教子,不能再拋頭面罷了。
“孫錦娘,葉一的兒子已然招供,是你指使他高價收購紗碇的。”冷華堂又拍了一下驚堂木,大聲對錦娘道。
“聲音拍得如此響,是心太虛,想借驚堂木壯膽麼?”錦娘角帶著一抹譏誚,不不慢地對冷華堂道:“你即是稱本夫人閨名,那就是不將本夫人看作是你的弟妹了,如此本夫人也沒必要尊你一聲大哥了。”
冷華堂被錦娘刺得心火一冒,但方纔那一聲孫錦娘確實是快了些,在坐的有誰不知道自己與之間的關係,如此稱乎弟妹的閨名,確實不雅,更失了禮數,但話已出口,收回已是不可能,只好著頭皮道:“公堂之上,不談私事,就算你是本世子弟妹,本世子也要稟公辦案,決不循私枉法,愧對皇上對本世子的期。”
“哦,你的意思是,你抓個不足道哉的細枝末節來興師問罪,擅自停了基地的生產,攔截南下的貨,這些……都是皇上授意?”錦娘針鋒相對,一點也不給冷華堂留餘地,既然撕破了臉,那就不用心了
“你……大膽,簡直一派胡言,本世子何時說過是皇上授意的?”冷華堂聽得一頭是汗,更是一陣錯愕,他並沒有作主停下基地上的生產,更沒有使人攔下南下的貨,他只是派人抓了葉一而已啊,他不由看向榮親王世子與和親王世子兩位。
但那兩個人竟然很一致地偏過頭去,不與他對視,他心中一凜,覺自己怕是落了套了,眼神立即便得幽暗起來,不過,眼下還不能當著孫錦孃的面與那兩位起訌,等先解決了眼前之事再說。
他正暗自思忖,又聽錦娘道:“既然不是皇上授意,那你就是自作主張,商隊五日之後即將開拔,還有一批貨沒有完工,而你們又還攔下大量貨不許裝船,你們這是想讓堂堂大錦失信於南洋番國麼?”
冷華庭聽得更加心驚起來,卻又不願意在錦娘面前失了氣勢,拿起驚堂木又是一拍,大喝道:“你不要扯開話題,本世子現在問的是你指使屬下貪髒枉法之事,你說的制止基地生產與攔截貨一事,本世子一概不知,請不要污陷本世子。”
他話音未落,一枚銅錢便直直地向他頸間擊來,嚇得他兩手的並,夾住了那突來的暗,轉頭看到冷華庭正戾地看著他,似要將他生吞了似的。
“你再拍那驚堂木,嚇我娘子試試?”冷華庭連聲音也是沉冰冷,不帶半點溫度。
冷華堂聽得一滯,心裡越發的酸難忍,小庭竟然一再地爲了孫錦娘而與自己手,他……難道就真的那樣討厭自己麼?曾經那樣乖巧可的小庭,真的永遠再也找不回來了麼?
他正暗自傷,又聽錦娘道:“冷大人,你一再的拍著那塊驚堂木,可知道那驚堂木代表的是何意義?還是你本就無知,不知道那是什麼?你不過是個監察使,只有監察權卻無審案權,你憑什麼坐到那代表一府父母的高堂之上?你又憑什麼一再地拍打那塊代表大錦莊嚴神聖律法的驚堂木?再有,本夫人也是堂堂六品誥命,負皇差,本夫人就算犯得有錯,也由不得你來囂,你沒有資格對本夫人大呼小?堂堂簡親王世子卻是如此無知可笑,如此越俎代庖,當真將皇上和大錦律法不放在眼裡麼?”
“孫錦娘,你不要一再的放肆,本世子的世子之位可是皇上所封,怎麼沒有資格審你這小小六品誥命?真以爲本世子拿你沒轍麼?”說著,自案後站起,向堂下走,一步一步向錦娘近。
錦娘鄙夷地看著他,那日這廝就曾無恥地向自己過手,難道,今天衆目暩暩之下,他還敢麼?反正相公就在後會護著自己,倒要看看他會無恥到何種地步。
子無畏地站在原地,口裡也是寸步不讓地說道:“世子之位是讓你用來欺良善,污衊忠良,損害國家利益的麼?你不要臉,簡親王府還要臉,別再拿你那世子之位說事了,父王若聽見,會得無地自容的。”
冷華庭越聽越氣,眼睛冒著戾之氣更盛,原本溫潤俊朗的星眸裡此時冒著如野狼一樣的綠,大步地臺階,繼續向錦娘來,聲音冷如地獄中出來的魂:“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試試?”
錦孃的話正到了他的痛。
冷華庭見他這樣子太過嚇人,忙推了椅向錦娘靠去,以防他真會對錦娘不測。
錦娘聽了臉上笑意更盛,輕蔑地看著他道:“冷大人,我看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下令基地停上和攔截裝船貨的人可是拿了你們監察使的公文去的,貨上的封條可是著你監察使的名,如此不分輕重緩急,擅作主張,延誤商隊南下的責任,你就慢慢地擔吧。”
此話讓冷華堂更加盛怒,他明白,自己是被人利用了,但這話被錦娘用如此語氣說出來,他滿腔的憤怒便全撒向了錦娘,原是慢慢地一步一步走著的,此時突然一個箭步便向錦娘衝來,錦娘懷有孕,畢竟還是擔心肚子裡的寶寶,見他像瘋子一樣發狂,便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幾步,誰知腳下一絆,整個子便向後直直的摔去。
此時冷華庭離還有幾步之遙,他立即縱而起,手向錦娘腰前託去,誰知冷華堂本就不是衝向錦娘,而是在冷華庭縱的那一瞬也同時躍起,兩手一竟是攔腰將冷華庭抱住,冷華庭手臂堪堪要託到錦孃的子時,驟然被冷華堂自半空中抱住,手掌自錦娘背後的襟過,卻只能眼睜睜地看往地上摔去,立即,嚇得魂都快出竅了,心痛裂!
但預期的慘聲不是發自錦娘,而是發自葉一,葉一刑後,離錦娘不過幾尺許,錦娘與冷華堂對恃時,他便一瞬不瞬地張注意著錦娘,看子被絆住突然向後倒,他便拼盡全力向錦娘滾了過去,堪堪在錦娘子著地前一瞬雙手一託,只聽咔嚓一聲,葉一的雙手手骨折斷了,而錦娘被他那一阻,子下墜的趨勢緩了一緩,整個人的子便倒在葉一年老的軀上,葉一用自己的子給錦娘作了墊,錦娘雖覺得背上有些硌得慌,但卻並無大礙,總算有驚無險。
冷華庭還被冷華堂死死地抱著,多年了,多年沒有如此與小庭親近過了,雙手一到他修長又緻子,冷華堂便覺一陣神魂激盪,一抱,便再也不想鬆開,潛伏在裡的那魔瞬間吞噬了他的理智,抱著小庭的手便開始上下游移……
冷華庭一顆心全在錦娘上,手掌過襟的那一瞬只覺天都要塌了一般,那一刻,心如刀絞,又念如死灰,好不容易纔盼來的孩子,難道……
他閉上眼,不敢看,葉一的慘呼聲將他驚醒,睜開眼纔看到錦娘雖是倒在地上,卻正努力坐起,方纔丟了的神魂纔開始歸位,大驚大喜之下竟是忘了子還被某隻禽抱著,直到錦娘坐起來,驚訝地看著他時,他才到的不適,一回神,不由大怒,氣得雙目赤紅,手肘向後一頂便擊向冷華堂的,冷華堂正神思昏潰著,猝不及防,部遭了一記重擊,被冷華庭給頂了開來,冷華庭再一個旋迅速滾開,便向冷華堂踢去,大罵道:“畜牲!”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堂中另兩位世子和江華知府幾個看得目瞪口呆,一時都還回不過神來,錦娘拍拍手爬了起來,心疼地過去扶冷華庭,看向冷華堂的眼裡多了一痛恨,真是個畜牲!
不過,這一下也驟然明白,爲什麼當初相公只是殘了而留下了一條命,怕是某個畜牲留了一手,並不願相公死吧,可憐的相公,當年他,的是什麼樣的罪過,心中愈想愈傷心,眼淚答答直往地上掉,冷華庭以爲嚇到了,坐起來,將擁懷裡,憐的抹著臉上的淚珠,聲哄道:“可是摔疼了,嚇到了吧,不怕,不怕啊,有我在呢。”
他越哄,錦娘越發心酸,也顧不得幾位世子和一衆的衙役在,摟住他的脖子就放聲大哭起來。
如此小兒任之態,比之方纔大義凜然的與冷華堂對決之時幾乎判若兩個,一時看得和親王世子與榮親王世子面面相覷,而冷華堂這會子也總算回過神來,一臉鬱悶與懊喪地看著完好無缺的錦娘,不甘心的一掌重重地擊在地上,一轉頭,到和親王世子眼裡暖昧的眼神,心中一凜,暗忖自己方纔那點小作不會被他們都看到眼裡去了吧,一時間,心裡越發的堵得慌,想到錦娘開始說的話,更是狠狠地瞪了和親王世子一眼,自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襬,什麼也沒說,便打算揚長而去。
錦娘在冷華庭懷裡哭了個痛快,總算想起了方纔是葉一救了自己,忙鬆開冷華庭,幫他將椅推了過來,冷華庭只輕輕一提氣,便穩穩地坐回椅上。
錦娘便向葉一走去,襟卻被冷華庭一扯,倒退回去,腰又被他抱住了:“不要再走,小心傷。”
錦娘聽得一怔,回頭看他,卻見他的眼神正犀利地看向葉忠彬,錦娘這纔想起,自己先前後退時,明明就離葉忠彬有幾尺遠,而江華府的大堂鋪著的是的石地板,地上明明什麼都沒有,怎麼會絆到?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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