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枉死城後，是一片徹底的荒蕪焦土，目之所及盡是一片黝黑，連幽冥特有的幾種荒草也無一。

莫大的影垂流覆蓋，縱然是鬼魅乃至於鬼神都不願靠近一步。

楊獄立於此間，也覺心神搖曳，似乎下一剎就要被攝走魂魄去。

這似是一片死地，任何生靈來到此間，都會被攝走魂靈。

“六道迴乃是靈魂往生，生靈地。配合生死冥書，縱然是蓋世妖王的魂魄，都可被強行勾來幽冥……”

相距不遠，牛頭阿傍戰戰兢兢，貴爲勾魂神，他也本不敢靠近這片幽暗之地。

“以生死冥書配合六道迴勾魂？”

楊獄心中微。

“不爲大神通者，冥書上一劃，就可勾魂。可大神通者的魂魄，就非我等可以勾了，文武判聯手也不行……”

牛頭阿傍小心翼翼的靠近幾步：

“不過，一般來說，大神通者下幽冥多半是自願或是犯了天條被天神押送而來，幽冥絕大多數況下，是不會輕易勾大神通者的魂魄……”

那黑暗之中卻哪裡還有什麼斑駁古城，赫然是一頭巨匍匐於荒野之間。

九劫億萬年，仙佛之多不計其數，任何人盡皆知的位階主，都不知有多代更迭。

“在上之上者，靈應祖師是也！靈應之上，玄都孚佑帝君也！”

“無可現，故不現……正如星君所猜，我已死於劫波之中。”

楊獄心中泛著漣漪，好在他還記得自己要謹守份，因而這句詢問是直接傳音。

諦聽嘆了口氣：

楊獄輕按心頭。

“魁爺，回去吧，這裡不對勁，很不對勁！”

天絕雷王之上，是九天應元雷聲普化……

阿傍一想，頓時恐懼稍褪，大著膽子靠近忘川河。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是他上輩子就知道的道理！

一衆八極主神各異，以妖族諸王震最大。

嗡！

流散去，諸大炙。

諦聽的聲音迴盪：

“星君想說，我有聆聽萬類之能，可辨吉兇福禍，爲何會死劫波？

正因我知死不可避免，方纔不做掙扎，因爲，掙扎沒有用……”

一座古老而殘破的城池，被黑浸泡著，城池外，是不計其數的殘肢斷臂、不知名骸。

諦聽沉默了一瞬，諸匯聚的虛影擡起頭來：

“星君你生於兩劫之，依你看來，是靈炁未起，天海不開，可事實上，如你們這般人，已是無數神佛豔羨而不可及之大造化了……”

楊獄挑眉。

渾一，這次牛頭是真個癱在地：

“地獄，這是通往十八層地獄的路……”

牛頭艱難回頭，卻哪裡還有毫亮，黑暗吞噬了一切，似乎深淵就在後。

若非他著實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探路，也不會拉著這頭牛一起走這六道迴路。

赤眸猿王之上，是空空道君……

諦聽似是知到了楊獄心中的好奇與疑，卻也只是搖了搖頭：

“星君敬我，稱一句神之王。可自妖皇太元隕落之後，非人之萬靈，或爲坐騎、或爲寵、或爲珍饈味……”

許昇的一生，堪稱波瀾壯闊，其生於人間道邊荒之地，因其天賦絕頂，生來不久就被敵對家族盯上，父母家族盡滅，僅以勉。

楊獄形容了一下。

某一剎，楊獄突然手，抓住牛頭向後退出一步，後者錯愕擡頭，卻見一抹劍橫貫而過，猶如破曉之，將十萬裡黑暗虛無都斬開了一瞬。

“人外總有人，天外還有天！星君，你修持不過三百載，何以與之爭呢？”

“放心就是。”

諦聽的眼底似有一憐憫，更多的是難言的悵然：

“我只想星君放下，只有放下，你纔不會痛苦……”

楊獄眼皮不住一跳：

“這麼多？”

然而……

“神行之極，穿梭歲月，追逐……馬王爺大抵是看到了。”

而幾乎是同時，相隔不知多麼遙遠，如林戰艦之下的古城之中，白象王猛然擡頭。

“酆都大帝保佑、天帝保佑、佛祖保佑、妖聖保佑……”

楊獄有些嘆，諦聽不愧遠古幽冥的神之王，隻言片語間的訊息就非尋常人可知。

“諦聽既然在此，那麼，六道迴，也極有可能就在此間！”

“前輩一席話，楊某獲益實在良多。”

他心神匯聚於暴食之鼎，於食材燃燒的火焰中再度聽到了‘羿’的聲音。

牛頭阿傍苦笑一聲：

“聽說天帝坐化之時，不大神通者於暗中環伺，窺探，不乏想得利者。

這句話，楊獄意有所指，似是在對牛頭說，又或許是對自己所說。

一路上，時而有神通餘波肆而來、時而有劍氣沖霄、殘破靈寶殺伐而至……

滾滾奔流的忘川河中，骸、殘魂時可見到，而更遠，可見一架木橋通向對岸的黑暗之中。

“看來，楊某在不久遠的未來，定然是下場悽慘至極……”

“神出世？”

無數化的目匯於一，如同星海匯聚，催發出極盡耀目之芒！

阿傍這才釋然，咬牙踏了影之中，同時甕聲甕氣道：

楊獄心中自有漣漪，但他的心志自非一言一語可以撼，哪怕是諦聽。

“諦聽大人……”

與他所知的對照，他也能猜出一些更爲深層次的東西來。

“縱然真是諦聽又如何？”

“掙扎無用？”

“不錯！”

諦聽嘆息著：

一驚之後，楊獄看出異樣來，那些殘骸雖然栩栩如生，卻並無令人心悸的氣息。

“嗚嗚~”

那位傳說中牧守諸天，稱尊寰宇，有橫諸聖之稱的‘帝因’的坐化，只怕與後世層出不窮的道鬼有關……

“……孑然一的許昇拜仙門修行，其天賦極佳，未多年已至八極門檻……”

“爭不了！”

……

幻影之中，許昇的一生栩栩如生，從中楊獄可以看出，其人跟腳天賦不遜自家小弟，百歲已及八極門檻。

“那你還記得回去的路嗎？”

楊獄拍了拍他的肩頭：

“某家說話算話，你帶路，我帶你平安出去，送你回返間。”

牛頭很張，一遍遍的叮囑著：

……

“諦聽？！天道坍塌後，世間不是沒有了大神通者，何以此神之王還在？”

忘川河畔，盡是赤紅如的曼珠沙華，於這微之中，天眼也終是可以看到一些東西來。

“星君，不爭或許有一線生機，爭了，或許連與‘不生不死’的機會也無了……”

“星君啊，放棄吧，無謂的掙扎……”

剎那的亮由近及遠，楊獄於這一瞬間，看到了這一片這一片幽暗之下的恐怖。

“聆聽萬？羿要我來此，是爲了尋找此？那麼，接引我來此的……”

“那是？”

點點紅在風中搖晃，細看之下，那是一朵朵邪異妖豔的花朵，生長在一條比之黑暗更爲漆黑，奔流洶涌的大河之畔。

牛頭的聲音變得十分細微，且斷斷續續。

九劫諸般神，以鎮獄神象爲最，次之也非諦聽，可這幽冥神之王的名聲卻是最大！

相傳其有聆聽過去、未來之能，其此時現世……

“相傳，幽冥之地，有一頭匯聚諸神之長，世間諸般好於一的神之王……”

走在腐朽到搖搖墜的木橋上，楊獄心中思量著，他並不認爲牛頭帶錯了路。

“聖人門徒，聖人門徒……”

“比死亡更爲可怖的，是消失。我能聆聽萬、過去、未來，可卻聽不到消失……”

沒有迫牛頭，楊獄留下一道法力護持於他，自己則於黑暗中獨行，走到了古城之外。

“嗯？”

楊獄微微皺眉：

“典籍中不曾記載，天靈也未有提及！”

‘有人在引我前來？’

九神織間，楊獄似能看到那諸之長的神：

“你既然能聽到楊某的前半生，那麼，你認爲，我會放棄掙扎嗎？”

“記不得，俺記不得往後走的路了……”

月龍王的眉頭鎖。

“嗯？”

“就拿星君認得的許昇爲例。”

“啊？嗯……”

卻不想天帝坐化的那一剎，三災九難五衰紛至沓來，幾乎帶走了世上所有殘存的大神通者……”

“業火天僧、法王、天絕雷王、赤眸猿王、度厄天君、平天大聖……”

楊獄挑眉。

楊獄心中一間，就見得九道靈織如匹練般破空而至，向他席捲而來。

“你的記憶？”

嗡~！

“幽冥界的神？五神牛？搬山朱厭？業火蟾蜍？還是說……”

一尊遠比自己脈更爲純粹的神，出現在了這方幽冥大界之中。

此刻，自那片影之地後就似被迷霧籠罩的天眼終是可以大睜，通幽也無半分阻礙。

嘩啦啦~

也不知走了多久，牛頭越走越慢，似乎也要迷路之時，楊獄側耳傾聽，似乎聽到了流水之聲。

白象王卻是不答，而是看向了不遠也自皺眉的永定龍王，後者長而起，神肅然：

“幽冥界，有神出世！”

阿傍驚喜加，遙隔不知多遠，已是連連叩首，連道‘大人’。

可那又如何？

不敵便不爭？

必死就等死？

在他這裡，沒有這個道理！

“前輩大抵不止有‘消失’聽不到，你聽不到的，還有人心……”

其大如山似星，橫攔黑暗，猶如攔住忘川河的堤壩一般。

不八極主面面相覷，無不皺眉。

“這幽冥界，還有這般神未死？”

楊獄眸一瞇。

楊獄以天眼遠眺，可見那六方深沉無底的深淵：

“冥書碎裂之後呢？再有大神通者犯天條，何以勾魂？”

自前世至今生，從山海到龍泉，他時有所缺，或缺道果、或缺時間，甚至有過缺食幾乎死之時。

似乎是看到了悉的東西，阿傍不由得鬆了口氣，可旋即牛臉就是一片慘白：

“不對啊魁爺！忘川河，忘川河不通向六道迴，咱們，咱們怕是，怕是走錯路了！”

其於紅塵之中打滾多年方纔道，就九耀時，敵對家族早已被他人所滅。

然而他還未言語，諦聽已做回答：

但僅是一剎，彌天般的神已是黯淡下來，更被一層黑之所瀰漫。

“不對！”

“三葬和尚兼四類，有大魄力、大覺悟，卻仍不得進，因其上位，乃是大日尊王佛！”

赤金之覆燃燒，楊獄按刀而行，斬滅心中一切彷徨於忐忑。

那一縷極道絕仙劍的芒，就來自於其中一仙人。

楊獄眸微瞇。

牛頭汗出如漿，若非被楊獄提著，幾乎要跪倒在地了：

阿傍後悔的想破口大罵，但話在裡打轉後，就了祈禱聲。

“可……”

至於大神通者……哪還有大神通者？”

“來自於後世的北斗星君啊，你沒有猜錯，是我在指引你前來，但你，不該來……”

他突然想起了馬王爺。

“……”

阿傍喃喃自語，有些傻眼：

“了，了……全了，全了……”

可怖的傷痕遍佈其，不早已裂開來，一之下，大片骨架坍塌如羣山崩滅，發出‘轟隆隆’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