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岑始終都是面清淡,沒有毫緒,彷彿,他只是說出了他該說的,他想說的。
顧忘川擰了擰眉,站在原地,目從他臉上掠過,又落在林悅爾上,犀利得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子,恨不能刺穿皮,剝開來看一看,那裡是否真如外表的痛苦一般,有,有淚。
最後,他驟然冷笑一聲,目又重回顧夕岑臉上,“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轉,頭也不回的大步往外走。
顧夕岑眉頭輕蹙,隨即又默默的垂下頭。
林悅爾咬了咬脣,開口竟是沙啞的,“對不起……”
其實,是想說“謝謝”,可不知爲什麼,口而出的竟是“對不起”這三個沉重的字眼。也許,是因爲看到他眼中那抹輕輕的失落。
從花姨口中聽到一些有關兩兄弟的事,他們很好,顧忘川大他9歲,亦兄亦父,從小就護著他。知道他不喜歡進公司,爲了防止爺爺把念頭也到他上,顧忘川早早就送他去了法國,只希,弟弟能過想過的生活。
這種,不是普通兄弟能比擬的。
所以,知道,顧夕岑出手幫自己,他心裡承認的遠比看上去的要多。
顧夕岑什麼也沒說,轉過,一步步邁上了樓。
林悅爾獨自站在客廳,忍著肩膀的疼,眼淚含在眼眶裡,遲遲也沒有落下。
不明白顧忘川到底是想怎樣,他要離婚,同意,他要離開,也二話不說,早已退無可退,避無可避了,只想安心的生下這個孩子,這還不夠嗎?難道,就因爲說過他的話,他就找到了另一個辱的途徑?
“大……”花姨擔心的走過來,“你臉好難看,是不是剛纔被大爺傷到哪了?要不要去醫院看一看啊?”
“不用了,我沒事……”林悅爾拖著疲憊的軀,攜著早已千瘡百孔的心,緩緩的上了樓。
現在,只想將自己藏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最好是自生自滅。
著,花姨無奈的嘆息,搖了搖頭,只盼著老爺能趕從香港回來,好給大主持公道。有他老人家在,就算大爺再怎麼蠻橫,也會有所顧及的,更別說外頭那個狐貍了,是休想進門!
回到房間,林悅爾換了服,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雙眼紅腫,臉頰卻蒼白得厲害,肩頭上一大塊紅腫。
隨意的挽起長髮,走出臥室時,竟看到了站在外頭的顧夕岑。
見出來,他朝沙發一指,“坐下吧。”
林悅爾愣了愣,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還是走過來,依言坐下。
顧夕岑也坐到旁邊,手裡拿著一支噴劑,搖了幾下,然後,對著傷的肩膀噴下去。
一沁涼灑在皮上,很舒服。
知道他在給自己上藥,林悅爾一不,腦海裡也是一片的空白,安靜得有點超乎尋常。
噴劑噴上後,顧夕岑又用掌心將那裡的皮熱。
他的作有條不紊,又有點小心翼翼,怕會弄疼。
他的掌心漸漸熱了,與之前的沁涼形鮮明對比,林悅爾側過頭看了他一眼。他眼眸低垂,目很專注,卻再也窺不出哪裡的一分半毫。
“我從沒有見過大哥這樣失控過。”他突然開口,不知是在替顧忘川解釋還是什麼。
林悅爾悽然一笑,“他恨我。”
因爲恨,他可以做一切他認爲是理所當然的事。
顧夕岑擡起眸子,眸似醞著一縷暮靄微,“你認爲,只是恨嗎?”
林悅爾被他問住了,“不是嗎?”深吸一口氣,又側回頭,輕聲說,“你跟我講過他的苦,明明才只有16歲,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他卻要承一個年人的力。把這一切都歸罪到我媽媽的頭上,再轉嫁給我,不是恨,又是什麼?”
顧夕岑放下手,靜靜的凝視片刻,說,“沒人比我更瞭解大哥,他不會這樣浪費時間在一個人上,哪怕是恨,也不會用這種刻意折磨你的方式。他會有更多手段,一招就足以讓你生不如死,他只需要坐在一邊,慢慢欣賞就好。”
聽著他的話,林悅爾糊塗了,“你想說什麼?”
他分析了那麼多,是想讓知道,其實,顧忘川的恨還有所保留嗎?
顧夕岑抿著脣,卻是沒答言,眸底的暮靄漸濃。
林悅爾活下肩膀,發現他的藥很管用,果真不怎麼疼了,皮覺也鬆弛不。微微一笑,“謝謝,好多了。”
顧夕岑點點頭,站起來,想了下,把那支噴劑扔給了,“你留著吧。”
他轉離開的房間,林悅爾將他給的東西收好。猶豫再三,還是給楊柳打去一個電話,電話了一陣子,對方卻遲遲未接。知道還在生自己的氣,更加難過了,接著,又打去給張佳佳。
“小悅姐……”張佳佳接起電話,口吻遲疑得有點生疏,“有事嗎?”
“佳佳,你和楊柳在一起嗎?”
“哦……我們……”下面的話好像被人制止了,沒再說。
林悅爾忍著難,輕聲說,“佳佳,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瞞你們的,我只想告訴你們,我很珍惜我們的友誼,一直都是。”眼淚有點不控制,做了幾個深呼吸,又是一笑,“不管怎麼樣,我很激你們。”
說完,默默的掛斷電話,斂下的眸子裡,有種複雜到糾結的緒。
該是結束這一切的時候了。
夜深人靜,房間裡漆黑一片,林悅爾拎著簡單的行李,環視一圈。直到想要離開時,才發現,這裡雖然很,卻像牢籠,將困縛,竟一點留都沒有。
推開門,輕輕的拎起行李箱,下了樓。
當林悅爾的舅舅睡意朦朧的打開門時,一下子愣住了,“小悅?你……你怎麼回來了?”
舅媽聽到聲音,也出來了,一看是,同樣吃驚不已,“小悅?”
“舅舅,舅媽,我想回來住幾天。”林悅爾強撐著笑臉,口吻輕快的說。
“回來?!”舅舅驚呼一聲,“你是不是跟顧家鬧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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