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跪在那里，聽他們爭辯許久，終于一語道出了真相。

是男子時，汪史心服口服。

是子時，汪史便有無數理由橫加阻攔。

或者說不僅是汪史，現在站在朝堂上的這麼多人，只有極部分是真心維護的，大多數人心里依然瞧不起為子的。

只不過這些人或許迫于權威，或許因為利益，或許明哲保，沒有像汪史這般站出來罷了。

若是不揭開他們虛偽的面容，今日他們可以以欺君之罪，罷免職，明日就可以用男大防阻攔朝，往后就能用更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將天下子得再也抬不起頭來。

顧玉看著汪史，一字一句說出來汪史的心里話。

“因為我是子，所以應該回到宅相夫教子，不該站在朝堂之上。”

“因為我是子，所以應該謹言慎行，恪守貞，不該混跡男人中間。”

“因為我是子，所以應該侍奉丈夫，依附家族，不該爭名奪利，建功立業，。”

顧玉替汪史剖白心跡，讓朝堂上的氣氛再次張起來。

顧玉輕笑一聲，不知是在自嘲為子的不由己，還是在嘲笑汪史。

“可世上哪兒有那麼多應該和不應該。”

顧玉站起來，一雙眼掃過朝堂上一張張臉：“你們口口聲聲說著天生我材必有用，可若子有才華，有氣魄，有能力，你們又用無數冠冕堂皇的理由，將們框在種種規矩里，磨滅們的意志，打們的心，讓們自卑自賤，然后再說一句，子就是不如男。”

顧玉的話擲地有聲，朝堂上終于安靜下來，所有人心思各異，垂頭不語。

良久，汪史才道：“子天生卑弱，乃是上天恩德。”

看到顧玉面嘲諷，汪史道：“生猶得嫁比鄰，生男埋沒隨百草。沙場之上，不見釵，便是上天對子的眷顧，世人對子的護。”

顧玉大笑出聲：“古往今來行軍打仗，或是為開疆拓土，或是為守護家園，或是為爭權奪位，或是為起義反抗。”

“男子總有無數理由主拿起刀劍，可子卻只能被迫隨著戰流離失所，盡苦難。子進戰場的唯二用場，要麼是充當軍，要麼是派去和親。”

“男子挑起戰端，尚能直腰桿，說自己為了天下大義。”

“子陷戰，只能流淚哀嘆，為敵方的戰利品。更甚至，妲己，褒姒之輩，還要替戰背上禍國殃民的罵名。”

“可這些仗，是子要打的嗎？”

顧玉心憤慨，越說越激，步步，讓汪史啞口無言。

“汪史，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上天對子的眷顧，世人對子的護，那我等子寧可不要！”

朝堂上響起一道從未有過的聲音，是張蓉。

眼眶通紅，說出這句話用盡了全力氣。

曾經世家貴的典范，一心只想侍奉夫君，借此揚名天下的賢淑貴，終究是離了經，叛了道。

一步步走了下來，站在群臣中間，站在顧玉之前，對帝鄭重跪了下來。

“我等子只求能和男子一般，讀書練武，既能在國家危難之際行軍伍，揮灑鮮，也能朝為，為君分憂，為民謀福。”

接著，五十多個隨侍從殿外走了進來，把顧玉護在中間，而后齊齊跪下。

“我等子，愿以命擔國家興亡，盡匹婦之責。”

子的聲音細膩溫，可五十多個人齊聲說出這些話，又鏗鏘有力，令人肅然起敬。

們著釵，個個如花朵一般麗，可目堅毅，里面是勇氣和擔當。

汪史怒道：“你們說得好聽！就你們就繡花的手，拿得起刀劍嗎？”

顧玉聞聲而，從一個神鷹衛手中取來一把長劍，用力朝汪史丟了過去。

事發突然，汪史又疏于鍛煉，一時不察，竟然抱著劍連退兩步，正要呵斥顧玉大膽，竟敢在朝堂之上拿劍，轉頭卻見眾人用一種鄙夷的目看向他。

顧玉道：“們拿不起刀劍，是因為們因為種種規矩，從未學過。汪史拿不起刀劍...”

顧玉角出一抹諷刺：“是因為汪史無能廢柴。”

景君澤率先發出一聲嗤笑，“們能不能上戰場不一定，但就汪史這副德行，必定上不了。”

接著陸陸續續的嘲笑聲響起，算是緩和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顧玉也輕蔑道：“我自習武，汪史這樣的子，我一口氣打二十個不在話下。”

丁孝吉嘀咕了一聲：“汪史覺得子卑弱，卻是連子都不如，豈不是卑弱中的卑弱。”

“哐啷”一聲，汪史手中的長劍掉落，臉上出衰頹的表。

見況扭轉，帝臉上出欣的笑：“汪史，你可還有話說？”

汪史盡打擊，子搖搖晃晃。

害怕汪史當場來個昏倒，景君澤道：“幾句話而已，汪史可別昏過去了。”

汪史咬著舌尖，死死撐著。

帝道：“顧玉。”

顧玉對帝道：“臣在。”

帝道：“欺君之罪，不容抵賴，只是你功大于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服不服？”

顧玉道：“臣有罪，臣認罪，不敢抵賴。”

丁孝吉等人還是想替顧玉求，帝便道：“朕罰你將大禹朝律法全部謄抄一遍，不得假以人手。”

大禹朝的律法龐大繁多，正要堆起來，稱一聲書山也不為過，所以這懲罰的確不輕。

但大禹朝律法有種種不完善的地方，顧玉早有心修訂律法，帝雖是罰，卻是正中下懷。

顧玉道：“臣謝帝賜罰！”

汪史豈會看不出他們都是商量好的？

事已定局，朝已經勢不可當，汪史狀似瘋癲，大聲喊道：

“諸君可知外戚干政的后果嗎？”

帝已經累了，揮揮手讓神鷹衛把他帶下去。

汪史一邊被拖走，一邊哭喊：“外戚干政，禍國殃民，顧丞相與太子早有男私，帝位相位合為一家，彼此再無約束！中庸之道淪為虛妄，百諫言一紙空談啊。”

汪史今日說了這麼多，唯有這一番話發人警醒。

顧玉低著頭再無反駁，因為知道，汪史說得對。

一瞬間，顧玉腦海中有萬千思緒閃過，忽然跪下對帝道：

“顧玉愿終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