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見到地龍的時候問了下那位仁山的表小姐，地龍說他從來沒見過這位表小姐。

接下來的三天里，我一直試圖再次在展覽會上見到這位仁山的表小姐，但是我一直沒有見到。我甚至為了這個，還專門去問了胡小軍。

胡小軍本就沒搭理我，只是不屑地一笑。

從會場回來之后，我就對這位仁山的表小姐念念不忘，我此時真正能理解我爹了，他當初對三姨應該就是這種覺吧。我意識到，我喜歡上了一個孩兒。

喜歡歸喜歡，我還不至于為了一個孩兒走火魔。這一點我和我爹不同，我爹是本就是已經忘記本，了一個魔怔！

最近這兩天家周圍總有陌生人來回走，我出去買個油條，一路上換了三撥人跟蹤我。我一看就知道，這都是馬五的人。

這些人有一個明顯的特點，就是張狂。胡家的人和他們不一樣，胡家的人是霸道。

正事還要辦，我必須去找馬五談談人生了。這馬五已經在為收拾我做準備了，我要讓他徹底打消這個念頭。

我只是知道馬五住在什剎海附近，但是門牌號多，我還需要調查。

不過有了大概的方向，想要找到馬五就簡單了。

我穿上了一藍制服，頭發梳理的亮，打了不發油，戴上了一副眼鏡，拎著一個提包，坐上了公共汽車去了什剎海。下車之后，我沒有找人打聽馬五的家在哪里，我擔心問到馬五的人口中。那樣的話就麻煩了。

我現在周圍轉了一圈之后，我坐到了路口修鞋師傅的小板凳上，了腳上的翻豬皮鞋，讓師傅給釘個鞋掌。

這種做小買賣的都喜歡聊天，師傅先開口說：“這位爺，我沒見過您啊！”

“我是來走親戚的，這不是嘛，我表弟家住在這附近，兩年多沒來了，一時還找不到了。”我說。

“你是唐山來的吧？”

我說：“嗯吶，您咋知道的？”

“聽口音就知道了。”他笑著說，“我在這里生活了大半輩子了，您說說，表弟啥？我興許能給您指條路。”

我說：“我表弟尹宏斌，小名小斌。二十多歲，比我矮一點。”

“這個我還真的沒聽過，他鄰居什麼的，或者離著不遠的人家什麼您知道嗎？”

我說：“倒是想起一個人來，離著我表弟家不遠有一戶姓馬的人家，這家兄弟五六個。”

修鞋的師傅一聽就樂了，說：“那我就知道了，等下您順著胡同進去，走到第一個十字路口別拐彎，直接走，到了第二個之后右轉，再過一個路口，第三個大門就是老馬家了。到那里您再問，您應該就找到表弟家了。”

我趕忙笑著說：“那太好了，太謝謝您了。”

“鞋好了，給您穿上試試！”

我穿上之后跺跺腳說：“合適的，多錢？”

“一塊錢。”他看著我說：“現在啥都漲價，大米都要六八一斤了。先前釘一雙鞋五，漲價有個十來天了。”

我從包里拿出沒有打褶兒的一塊錢來，看看上面的拖拉機手后，我遞給了師傅。這錢嶄新，師傅接過去不小心把手剌了個口子，頓時就出了，他說：“誰說錢不咬人的。”

說完，用吸了吸手指頭，然后把這贊新的錢放到了里面的口袋里，說：“過年給孩子們發歲錢，孩子們都喜歡新票。”

我笑笑，點頭致謝，然后拎著包朝著前面走去。

我從馬五家門前經過，這大門里有影壁，看不到什麼。我只能聽院子里的聲音。

這院子里人不，有人在磨刀呢。還有一只在，應該是要殺招待親戚朋友！

說起親戚朋友，武定國是有細分的。他告訴我說，親是父親這邊的人，比如叔叔，大爺之類的，這都是親；母親那邊的，比如舅舅，外婆，阿姨等，稱之為戚；親戚也做親外戚。同學同事為朋，同志為友！他主要是想告訴我，親戚分遠近，朋友有厚薄。對人不能用一套標準，要學會審時度勢，看人下菜碟。

當然，現在已經不分那麼清了，親戚就是親戚，朋友就是朋友。至于遠近，都在各自心里就是了。

從馬五家前面經過一次之后，我從后面又走了一遍。看到后墻外面有一棵洋槐樹，這棵樹在墻外，但是洋槐樹枝已經到了墻。

這墻上爬了很多爬山虎，要不是有這棵樹，還真的不好進去。

我走完了一趟之后，出去了輛三車，拉著我到了三里外找了家旅館住下。打開提包之后，我換了一深藍制服，戴上了一頂藍卡其布工帽。

小旅店有后門，打開后門就是一條很窄的胡同。到了晚上八點半的時候，我從后面溜了出來，沿著胡同出去，然后一直朝著馬五家而去。

路上遇上了一波聯防隊的，我躲過去了。我到了那棵洋槐樹下之后，前后看看，然后迅速爬了上去。蹲在上面，剛好能看到馬五家后院的況。

我拿著單筒夜視儀往里面觀察，在這后院里停著一輛藍鳥汽車，一輛天津大發和一輛紅松花江面包車。車的后面有個廂房，在這后廂房里住著一個老頭。這老頭應該是看家護院的。

我一直盯著這老頭，他是個酒鬼，就著花生米，自斟自飲半小時喝了半斤酒。

看得出來，東家不愿意他喝酒。但凡外面有點靜，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把酒菜先藏起來，然后再出來觀。

到了夜里十點半的時候，從前面過來一個壯漢，一看五大三出的材就知道，這應該是馬五的某個兄弟。這位來了之后，老頭嚇得把酒菜藏起來，然后出來點頭哈腰。

這人管著老頭表叔，看來是鄉下的親戚，來這里給馬家打更，混口飯吃。

馬家這兄弟讓他機靈著點，不要喝酒，他滿口答應著。不過很明顯，這位不怎麼信任他，反復囑咐，晚上千萬不要睡著了。

我心說你指這麼一個貨能行嗎？防賊不如一條狗好使呢。

看看他把這院子弄得八七糟的，不僅是個酒鬼，還是個懶鬼。這種人，可恨多于可憐。

我很奇怪，這馬家怎麼就沒有養狗呢？

其實我最擔心的不是人，而是突然哪里冒出來一條狗。狗這東西耳朵特別好使，不論我怎麼小心翼翼，都不可能逃過狗的耳朵。

偏偏我一直在這里蹲到了后半夜兩點，我也沒有聽到馬家傳出來一聲狗。

別說是他家，周圍三百米以都沒有一家養狗的。這可是真的邪了門兒了。不養狗應該是另有，等我回去就去了解下。

這位表叔在東家走了之后，拿出來酒菜，一邊聽著戲匣子，又喝了起來。喝到了十二點的時候人就迷糊了，打著手電筒出來也不去茅房，對著院子里的花圃撒了泡尿之后，回去倒下就睡了。但是沒關燈，他應該是想著，只要亮著燈，賊就不敢進這院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