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丠踩著高跟鞋走在地下室里,聲音清脆極了,就像是一個乒乓球在地上彈跳著。
一直到聽不到走的腳步聲,我才轉轉脖子,站起來,打算去看看隔壁的白玫瑰。我看看時間,又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恐怕已經得不能了吧。
我拿了兩個花卷放在了碗里,花卷下面是蘿卜疙瘩。蘿卜疙瘩是一種咸菜,把蘿卜扔進黃豆醬里,就這麼腌制一段時間之后,蘿卜都變褐的了,切之后撒上芝麻,香油,弄點蔥花進去,是吃饅頭花卷最好的配菜。
不過我覺得南方人沒吃過這個,這個香港妞兒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我打開門進去的時候,白玫瑰癱在那把鐵椅子里面,已經得沒有了一點力氣。
我把花卷放在了桌子上的時候,就像是屁/上裝了彈簧一樣從椅子里彈了出來,然后瘋了一樣就沖了過來。
我抬手就是一個大,把打倒在地。
“我要吃東西,求求你了,我要吃飯。”坐在地上,哭了起來。“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有權利吃飯的。”
我說:“現在你和我談權利了,三年自然災害的時候我們死多人,誰關心過我們的權利嗎?偽滿的時候,東北的街上死的凍死的人不計其數,警察會把死人抬到江上去,開春之后,冰化了,尸就隨著江水被沖走了,你們管過他們的權利問題嗎?我們不指誰,我們也不希有人對我們說三道四。你也沒權利在我這里要求吃飯的權利,你不是中國人。”
這時候突然小聲說:“只要你給我吃飯,我就是中國人。”
我說:“看來你還不,你再好好想想吧。”
說完,我坐在這里吃了起來。一口花卷,一口小咸菜,吃起來沾的香。兩個花卷沒有多大會兒功夫就被我吃進去了。然后我就坐在這里拿起那茶缸子,倒了一杯水。
等水溫了,我開始吸溜了起來。
再看白玫瑰,臉灰暗,神萎靡,我知道,快堅持不住了。
我很難想象,那些懷揣著信仰被嚴刑拷打的地下工作者,他們那堅定不屈的意志是怎麼磨練出來的。我在想,要是我被抓,應該熬不過第二集就招了吧。
白玫瑰從地上爬起來,狼狽地挪到了鐵椅子里,往里面一靠,閉上了眼睛。說:“我姓安,我安念。”
我哦了一聲,站起來往外走,到了門口那上白班的小伙子給我打開了門,出來之后,我親自鎖了門。然后從小窗戶里看著白玫瑰。
白玫瑰在里面有氣無力地說:“給我點吃的,吃完了你問什麼我就說什麼。”
我說:“看來還是不。你再反思反思。”
這個人一直抱著僥幸心理,總想先騙一頓飯吃,這樣就能繼續拖延時間。的小聰明在這里可施展不開。抱著僥幸心理來騙我,但我絕對不會抱著僥幸心理相信。
我直接就關了小窗戶,然后坐在外面和小伙子聽戲。
說心里話,我還是很為白玫瑰擔心的,這種狀態已經到了生死邊緣,有可能隨時會死去。
我不想死,因為死去對我沒有一點好。但是我也不怕死,死了對我也沒什麼壞。
可以這麼說,天下沒有一個人在乎會死,我們更在乎的是從上挖出芯片來。的上級或者說德叔,也許不得快點死掉,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不會再有任何麻煩了。
只有自己還懷揣著虛無的自認為的信仰在堅持著。不過我覺得,遲早會明白自己的境,指誰都指不上的,只有自己能救自己。
天黑之后,有人給我送了晚飯過來,我吃完了之后沒有去看白玫瑰,哦不,告訴我安念。
這分明就是個中國人的名字,要是英國人會安娜,或者聽起來很怪的名字,比如朱長順又約翰豬。難道朱長順很丟人嗎?
你到了人家地盤可以起個人家那邊喜歡的名字,但是你到了中國的地盤還約翰豬,你就真的是頭豬了。
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并不是說有錢人就一定懂事理,有錢的也不一定是爺。
上夜班的老爺子來了之后,我又去到了食堂,找大師傅要了個肘子。另外要了幾個包子,用碗端著就回來了。我和老爺子一邊喝酒一邊聽戲,得冒泡。
這半斤酒喝完了,喝得剛剛好。
安念這時候趴在了門上,從窗戶往外看著說:“德叔姓林,林德華。祖籍河南的,是他爸爸逃難帶著他逃到香港的。后來他爸爸通過賄賂當了警察,一直做到了警長。德叔是做什麼的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為英國人做事。”
我聽了之后把那個裝著包子的碗端了起來,走到門口從上面送進去了。接過去之后,抓起包子,直接就塞進了里,噎得直脖子。
這一大碗包子狼吞虎咽就噎下去了,其實就算是不說,我也要給吃些東西的,再不吃東西,隨時會死。
我打開門進去,坐在桌子旁看著。吃完了之后坐在了我的對面,拿起茶缸子開始喝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在喝。似乎不太喜歡喝水,這些天,應該是喝水喝怕了。
我說:“英國人找過你。”
安念點點頭說:“沒用的,是嗎?”
我說:“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知道的不多。”
我說:“你跟著德叔多久了?”
“從小,我是德叔養大的。我爸爸是殺人犯,無期徒刑。我媽媽改嫁了,把我扔給了我的,我很快就死了,是德叔收留了我。”說。
“那你應該知道很多。”
“我知道的不多。”
我到了門前,通過小窗戶對外面說:“拿一支鋼筆,一疊信紙,一瓶鋼筆水。”
老爺子在外面說:“我這就去拿。”
大概半個小時之后,東西拿回來了,從小窗戶遞了進來,我把紙筆放在桌子上說:“好好代問題,把你知道的認為重要的都寫出來。”
“都寫嗎?”
我說:“都寫,我不著急,哪怕是你寫一篇長篇小說都沒問題。不過你要寫得讓我滿意才行。”
我把大碗拿了起來,到了門口后轉過看著說:“別考驗我的智商。”
安念看看我,用袖子自己的額頭上的汗,然后寫了起來。
我明白,開始的時候一定會避重就輕,寫一些沒用的東西。有時候一定還會寫一些云里霧里的東西,還會寫一些假的東西。不過是真的還是假的,我一看就能分辨出來。
是真的就會有前因后果,都不會離常理,都是有跡可循的,而且真實的事都是編不出來的。有些東西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真的,有些東西一看就知道是編出來的。
到了外面之后,我看著老爺子說:“我回屋了,老爺子,辛苦您了。”
“咱就是干這個的,不辛苦。您去睡吧,這里給我就。”老爺子說著,把錄放機的聲音調小了一些。
聲音調小了是為了方便我們之間談,同時也是怕耽誤我睡覺。
說心里話,太安靜了不利于我睡覺,我要是聽著一些聲音,倒是能睡得更快。
第二天一大早,我從窗戶看看安念,蜷在那鐵椅子里睡著。
我打開門進去,拿起桌子上寫的材料看看,一共沒有一千字,而且全是扯淡的話。我知道,還在癡心妄想有人會來救呢。還沒死心,吃飽了一頓之后,覺得自己獲得了階段的勝利。在寫這些東西的時候,心里一定是在洋洋得意的。
我笑笑,出去從外面拿了一些炭回來,點了火,然后把安念用皮帶固定在了那把鐵椅子里。
這時候醒了,看著我呵呵笑了,說:“干嘛,這是要刑了嗎?”
我嗯了一聲:“是啊,你忍著點。”
我開始找烙鐵,這里的烙鐵有很多把,還有一些能烙字的,這些能烙字的手柄上還有方的印記,竟然是明朝刑部制造的東西。我說:“就用這把明朝傳下來的寶貝。”
我把烙鐵扎進了炭火里,然后過來看著說:“你介意也好,不介意也好,我想在你脖子上烙個字。”
安念這時候盯著我說:“你這個畜生!”